我和喬瘋狂射擊向我們爬來的烏鴉,它們嘴巴一直張著,從未閉上過,那些銀色的線有些纏繞在一起,幾只烏鴉就那么相互擠著。
它們被子彈貫穿,體型小的被打爆,黑色的霧瞬間充斥這通道,隨即便是濃重的惡臭,那些烏鴉被霧籠罩,變得更加暴躁,瘋狂。
前面的烏鴉被擊退,隨即而來的是更加瘋狂的一波攻擊。隨著濃霧的散去,前面黑壓壓的一片,從我們的位置,到能看到黑暗的盡頭,全是張著嘴巴的烏鴉。
子彈消耗殆盡,喬在我掩護的時候,扔給了我一顆手雷,便探出頭,把一梭子子彈快速打了出去,隨即痛苦的嘶叫充斥在通道內。
等他打完,便躲到墻后,我什么也沒想,拉開拉環便扔了出去,手雷打到了墻頂,隨后掉入了漆黑的烏鴉之中。
我迅速開槍,把子彈打光之后,閃到了墻后,靠著墻體,捂著耳朵,蹲了下來。那一刻極其安靜,能聽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烏鴉的叫聲都消失在黑暗中。
時間流逝著,一秒,兩秒,三秒。我覺得有點不對勁,睜開眼睛,看見喬已經測過身子看向通道。
我探出頭去,整個通道極其的安靜,手雷靜靜的躺在通道的中間,群鴉已經消失不見。或者說,壓根沒有它們存在的痕跡,還有彈痕。
我朝喬做了一個疑惑的表情,他也不明白的看向我,攤出手。
我慢慢站起來,可能是我的錯覺,在我起身的那一刻,我看到一個巨大的身影在黑暗當中,外面的光正好能看到他的輪廓,一個兩米多高的人形,身上滿是羽狀物。
我起身后,朝前仔細看了看,空無一物。一時間有點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喬示意手雷可能還會爆炸,讓我在原地等一等。
我看喬的臉上出滿了汗,便快速跑過通道的入口,在我經過路口的一瞬間,感覺到臉上有一股涼意,像是一滴雨滴到了我的臉上。
我往后退了兩步,看到了不可思議的畫面,一個硬幣在空中漂浮著,慢慢的從我身側滑過。
我看著它慢慢翻滾著,平靜,毫無波瀾平穩的從我身旁朝洞的中心流去。
它的速度很慢,但有一種讓人不敢觸碰的能力,那種發生在平靜生活中的奇跡,仿佛觸碰,就會破壞了,它所創造的不可能。
它離我那么近,但從它出現,到離開,向洞中心劃去,我都沒有想過要去觸碰它,去改變它。我和喬就那么目送這枚硬幣消失在深淵的上方,最后留下一個陽光照射,反射出的亮色。
我和喬面面相覷,都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等到他提醒,我才想起手雷的事,快速蹲在了喬的旁邊,剛才他就一直在修理自己的身體,現在看他已經好了很多,身體上管子里的液體已經形成了水平,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恢復正常。
我坐到了喬的對面,在和他對話的同時,也能觀察到通道內的情況。
我和喬沉默了有十多分鐘,從下來到現在,已經有一整天了,而這一整天經歷的怪事太多,仿佛我們進入了一個極其狹小的戰場,我們只能看到倒地的尸體和受傷的人,但是誰能解釋前因后果呢?
那種突然插手一件事的感覺,差不多就是這樣,尤其是在那么偏僻無人問津的地方。
喬扔給了我一根煙,他每抽一口,嘴角兩側都會先冒出一股來,隨后再吸進身體里。
“看來是這個深淵有問題。”喬突然說道。
“為什么這么肯定,也許那枚硬幣有問題呢?”我問道。喬隨即接到:“那枚硬幣是你的吧?”
我瞬間語塞,這么想想,的確,在之前遇到第一具石人的時候,我是想過拋一枚硬幣,但是硬幣掉落在地上,我當時在地上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難道在那時,它就已經開始飄浮了嗎?
“我見過你用那枚硬幣,吉米給你的不是嗎?”喬說道。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幫喬做事,總會得到一些現金,但如果你做的很爛,比如把闊劍地雷放反了,那么也會有現金,不過是一枚硬幣,紳士吉米是名不虛傳的。
“給你,放到邊緣。”喬遞給我一根煙,讓我放到我們所在石臺的邊緣。
“如果這根煙一會兒也滑過去,那么就能確定是這深淵的問題了。”喬說道,讓我把背包打開。
里面那只烏鴉已經死了,整個背包里散發著惡臭,我用槍挑著那跟已經變紫的銀線,銀線一節一節,猶如鱗片一般,把它扔到了地上,這時我們才有時間仔細的觀察它。
烏鴉渾身僵硬,完全不像是剛死的生物,羽毛開始變得銳利,輕輕用手指觸碰,會有一種擔心被戳破的感覺。它的爪子異常的鋒利,觸碰上去一股涼意,完全不像是生物的爪子,更像是不知名的金屬。
那根銀線已經完全變紫,像是蛇一般,把槍往外扯,它的身體足足有半米長,而它的腦袋,卡在槍里,已經無法觀察了。
銀線像是真的銀子,石頭一般僵硬,我不敢去觸碰它,便讓喬踩著烏鴉,我拿著槍用力的往外扯,烏鴉被我扯的差點從喬的腳下出來。
于是我憋了一股勁,再猛的一扯,一團黑霧瞬間從我和喬的中間擴散開來。
我和喬都捂著鼻子,誰知道這霧有沒有毒,等黑霧散去,一個奇怪的東西出現在了銀蛇的末端。
一個血石,或者說是一堆血石的碎片,它們在銀蛇的末端,像是從地里剛剛拔出來的植物,植物的根,帶著泥土。
“難不成,這些烏鴉吃了那些快變成石人的死人后,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我朝喬問道。
“如果是這樣,那些石人,就都是這些銀蛇的宿主了,不,應該叫卵。”喬說道。
“我們遇到的第一個尸體,應該是已經‘生’出銀蛇了,所以才變得那么脆,那那些像是銅像的人,身體里可能還有這些銀蛇。”
我想起那些數量眾多的石人,如果它們每個人都產出一條銀蛇,那么該多么的恐怖。
“照這么說,那這些銀蛇,豈不是能寄宿在任何生物的身上?也許不僅僅是烏鴉。”我說完就感覺渾身難受,頭皮發麻,想起一開始拉著喬往這沖的時候,如果那時它們沒有咬到我的鞋底,而是再往上一點,那豈不是要鉆進我的皮膚?
在我后怕的時候,喬站了起來。
“烏鴉,烏鴉。”喬自言自語著,用手指不停的在空中畫著圈。
“它們為什么要寄生,或者從目前的狀況看,為什么只寄生在烏鴉身上——”
喬說了一半,眼睛停在天空上,開始緩慢,但不停地來回走動。突然我懂了他的意思,也許只有烏鴉才能接觸到這里。
這么一來,我和喬可能是主動送上門來的宿主,這時我才意識到情況有多么多嚴重,那么也能確定,肯定有人故意那么做,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頭皮發麻,冷汗被風一吹,讓我不停的發抖,嘴巴里忍不住發出沉重的喘息,而喬還在那里走著,望著天空。
他忽然轉過頭來,一把推開我,我還沒明白怎么回事,他就喃喃道:“消失了,消失了,那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