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印很濕，能看到在腳印的邊緣濺出了一些水，腳印就那么直通向走廊盡頭的黑暗中，我和喬悄悄摸了過去，小心的動作更多的只是安慰。

隨著我們的靠近，眼前又出現了亮光，不過我和喬都明白，那只是鏡子，腳印就那么一直延伸，在鏡子前，消失了。

我和喬靠近鏡子，上面映出我和喬的身影，在漆黑的環境里，微弱的燈光除了讓人顯得陌生之外，沒有其他更好的效果，那些腳印，赤著腳的腳印就那么消失在鏡子的前面。

“他——走進了鏡子？”喬那么說道，去摸了摸鏡子，鏡子里我和喬變得陌生，甚至有些認不出那就是自己。

我想起剛剛我們說過的話，這也許也是一種手段，讓你認為這是件奇怪的事，讓你自己去那么認為，而現實，可能很簡單。

我上前去按住鏡子的兩側，這讓我緊靠著鏡子，鏡子里的自己就那么貼在我的臉上，他麻木，面無表情，在燈光的作用下，有些陰森。我背過頭去，甚至不敢直視他。

我雙手用力，想把鏡子扭動，但無論我怎么用力，鏡子都紋絲不動，“怪了”，我心想，難道那東西真的走進了鏡子里？

我又試了試，的確紋絲不動，喬看著我把我推到一旁，一只手扒住鏡子的下側，隨即往上一抬，鏡子被掀了起來，露出一個洞。

只是抬開，一股更濃的氣體便從里面爭先恐后的飄了出來，我下意識的去捂住口鼻，喬則是湊了上去，用手扇著，把那股氣扇到鼻子前面。

“無色無味，不妨礙呼吸。”喬說道，“對人體無害。”說完便一直舉著那面鏡子。

里面濃重的空氣不停的往外散著，不一會兒，整個走廊中間都是白霧，能見的距離變得更短，只能看到三四米的距離，而且還是在燈光的照耀下。

等整個走廊充滿了白霧時，仍然不見氣體變淡的樣子，于是喬給了我一個手勢，讓我扶著鏡子，我接過鏡子，他便用手在那股霧里摸索，隨后感覺他觸碰到了什么，用力的朝外拉了來，見沒有動靜，他便貓腰鉆了進去，慢慢朝上爬去。

看他的動作，我也跟了上去，洞中滿是濃霧，但意外的身體一點都不反抗，也能夠呼吸，聽著喬在上面的聲音，慢慢的，感覺周圍變得開闊，便爬了上去。

喬在濃霧中閃著燈光，能很好的確定他的位置。

“看來這里就是閣樓了。”聽到閣樓，我隨即想到那個唱歌的女人，便小心起來。

因為霧的原因，根本無法看見周圍的樣子，喬很淡定的走到了里面，感覺他在霧中摸索著什么，隨后聽到“啪”的一聲，一瞬間，我感到一股風吹到了我的身邊，這股濃重的氣慢慢的變淡，整個房間的輪廓慢慢的顯現了出來。

隨后，一股味道開始縈繞在我的周圍，那是一股帶著腐爛的死氣，整個閣樓非常的陳舊，灰和暗淡的顏色充斥這整個閣樓，能看到的所有東西，都是木頭摻雜著凝結的灰點。

“這個。”喬站在一個巨大的鏡子前面，鏡子帶著木框，看起來像是一幅巨大的畫，但他照出了我和喬。

鏡子有兩米多高，一米多寬，在它的前面，有一個椅子，椅子看起來非常老舊，像是從來沒有動過，和地面連成了一體，椅子很小，一個圓椅，和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靠背。

除此之外，閣樓里的東西都被白布，但已經變成了灰布包裹著。

“看起來像是在舉行什么儀式。”喬緩緩說道，在椅子的旁邊蹲了下來，用手指觸碰著沉淀著灰的地面，“這個椅子好像動過。”

我靠過去，看見這椅子的幾根腿的旁邊，有幾個相對淺一點的灰印，像是椅子之前在那里，后來被移動了。

我繞到鏡子的背面，看到窗戶已經被喬打開了，那個窗戶并沒有被縫上，是一個普通的可以推開的窗戶。

鏡子的背面也是木頭，木頭框子包裹著鏡子的四周和背面，只露出鏡子的前方。

“那那個唱歌的女人，在哪？”我想起女主人的那幾頁類日記的殘頁，按上面的描述，有個人躲在這里，悄悄的生活著，只有在他們不在時，才會出現，下樓找東西吃。

我看了一圈，整個地方別說是生活過的痕跡，連人存在過的痕跡都沒有，我越發覺得那個女主人，是出現了幻覺。

“整棟樓都透著古怪，也許，也許曾經她說的是真的。”喬淡淡道。這時我在窗戶旁邊的角上，看到了幾張紙，被風吹的，可能隨時要落下去。

我忙走過去，一把按住了其中的一張，但剩下的，還是被風吹到了樓下，在空中飄浮，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在我尋找那些紙時，我看到樓下聚集著一些人，在很遠的地方，甚至有幾個非常亮的光點，我忙吧窗戶關上，退了回來。

“好像有人在監視我們。”我朝喬說道，他轉過頭來。

“會不會是因為那個槍聲？”我想起喬開槍打的那個白影，也許是被槍聲吸引而來的人？

“不會，除了圣者，誰會關心別人的事？”聽喬那么說，我也覺得是這樣，現在的人情冷漠，就算是在家里自殺，除了收房租的時候，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人發現。

那這樣的話，下面的人，在夜里還出現在街道上的人，就是在監視我們，難不成他們老街的同一批人？

在這棟樓里，如果要對峙起來，可能會非常麻煩，那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要離開這里，聯系吉米，讓他帶些人來。

我攤開剛剛拿到的紙，上面很意外的有一個標題，叫“鏡中惡魔”，上面是標準的打字機打出的字體，并非手寫。我慢慢的讀了起來，喬被我吸引，倚在床邊，遞給了我一根煙。

“鏡子是個很可怕的東西，它的可怕在于，它會讓你看到你平時看不到的東西，比如你自己。他讓你意識到你自己，你的樣子，你在別人眼里的樣子，但為什么，鏡子能做到這些事呢？有些人能用科學理論跟我解釋清楚，但世界上為什么會存在鏡子這種東西？”

“它的意義完全不在于讓你看到你自己，而在于，讓你看到平時看不到的東西，鏡子，用現在的話說，它更像是一個平行世界，里面是活生生的人，你自己，這也是為什么，當年英國人在中國時，想要給那些人拍照，他們都會拒絕的原因，他們覺得照片會吸走他們的靈魂。聽起來很可笑，很落后，一開始我也那么認為，但后來，我接觸了一些事，這讓我改變了這個觀點。”

“鏡子是有生命的，有東西生活在鏡子里，只有你通過鏡子，你才能看到他，當你面朝鏡子時，他會出現在你的身后，這是我們相互認識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