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我的腦海里重復了這個詞，不是我自己想的，而是lucía張嘴說道，聲音在我腦袋里回蕩，lucía轉過身去，我只能看見她的后背，她拖著下巴，看著那個被我喬抱回來的小女孩。

“巴雷特。”lucía說道，“狙擊槍，反器材的，這子彈要是剛剛打在你們車上，你們早就掛了。”巴雷特我還是有些了解的，穿墻把人打成肉末都沒什么問題，那這人為什么要拿巴雷特來攻擊我們？

巴雷特就算吉米估計也難以搞到這種東西，雖然他對槍很感興趣，也算是有些關系網，但自從卡諾莎的圣者出現以來，這種東西都被他們掌控著，我和喬都不便在他們面前露出槍來。

我看著那個女孩，她已經渾身發紫，整個臉被扭曲成了怪異的模樣，嘴巴像是塞不進舌頭，發紫的舌頭就那么耷拉在外面。

“我看見的你都能看見嗎？”我說道，這是喬好像反應過來我在跟lucía說話，便沒有接，找了一個縫隙，朝外面查看。

“不是，只能看到一部分。”

“哪一部分？”

“你注意不到的那部分。”她一說我有些疑惑。

“為什么？”我心想，我能看到的東西，不都是我能注意到的嗎？

“人類眼睛正常來說，只會注意到自己看到的，很少一部分的東西，比如一幅畫，里面的人突然動了一下，那你肯定會注意到，但如果所有人都在動呢？”她一說我就有些理解了。

“就像是個被動技能？”

“對，哈哈哈哈，被動技能！”我看她開心的好像要跳起來。

“人眼是有聚焦的，但我沒有，我在你眼中看到的所有東西都是非常清晰的，不會出現你平時看東西的那種情況，必須盯著一個東西才能看清。”她說完我就安心了。

“那你剛才看到了什么？”我忙問道。

“也不是什么怪異的東西，就是——那個狙擊手好像不是沖著你們來的。”lucía說完我回憶了一遍。

在我們快撞到這個小女孩時，子彈貫穿了小女孩的腦袋，難道這只是個巧合？我們在來之前，就有狙擊手瞄準了小女孩，只不過我們恰巧在他扣動扳機的時候經過了這里。

我把我和lucía的想法簡單跟喬說了一遍，他也有些驚訝，但是那種別人看不出來的驚訝。

喬停下了觀察，開始檢查那個小女孩的尸體，來看看那人為什么要攻擊那么一個小女孩。

這個小女孩有十三四歲，渾身破衣爛衫，上面的污漬都已經干成了一塊兒一塊兒的。

他用手按了按小女孩身體的各個部分，隨即“嗯？”了一聲。

這是他發現了什么的信號，我一看，果然有問題，只見他脫掉了小女孩的衣服。小女孩骨瘦如柴，不僅僅是皮包骨頭那么簡單，我現在才發現，她一開始蹲在地上，可能就是因為沒有力氣走路了。

雖然她四肢非常瘦弱，但肚子卻意外的大，鼓起來，肚皮上有一條疤，穿過肚臍眼。

喬突然轉向我，看他的動作想要攤開手，但立馬又放棄了，把小女孩的尸體平放到地上，掏出了一把刀子。二話沒說就把刀子朝著小女孩的肚子上劃了過去，他手下的很輕，像是用刀刃輕輕擦過皮膚，我以為血液會不停的涌出來，但讓我意外的是，并沒有血。

說實在的，連一絲血都沒有，小女孩的肚子就那么被劃開了。

“什么情況？”lucía在我眼睛里扭捏起來。

“看來是人造人？”我心想，人造人大多都是從圖靈大陸出來的，他們完全是機械，這貧民窟里，怎么會出現圖靈大陸的東西？

“里面有什么？”我忙問喬，既然肚子那么大，又是空的，那肯定是用來藏東西的吧。

“一個——嬰兒？”我懷疑我的耳朵出現了問題，便湊上前去，只見那個小女孩的肚子里有個極其精密的儀器，中間的罐子里，有一個嬰兒泡在不知名的液體里。

“還活著嗎？”我問道，喬看著那個罐子，在附近四處看了看，“活著，只要還有電，應該就不會死。

說著，喬把手伸了進去，同時又轉過頭來問我：“救不救？”這幾乎是句廢話，救肯定是要救，但救完呢？我們都久經人世了，想的自然要長遠一些。

“救完呢？”我直接問了出來，如果是個女孩子還好，肯定有些人愿意把她養大，然后等她長大之后娶了她，但如果是個男孩子，那就生來的奴隸了。

“救吧。”lucía在我的眼睛里轉過身來，我看她的臉上有些哀傷，我便沒好質問下去。

“救吧。”我重復了lucía的話，喬好像本來就打算救，只見他掰下固定罐子的上下兩個部分，便整個取了下來。

“該怎么保證他活著？”我問道，喬把嬰兒抱進懷里，從后頸里扯出了一條線，接到了罐子上，然后把罐子背到了后背，他得機器裝甲伸出了幾根固定用的支架，把罐子保護了起來。

喬看起來像是駝背了一般，佝僂著身體，但好在是把嬰兒救了下來。我們轉頭看那具尸體，現在很難對她產生同情，因為她的死亡必然是沒有感覺的。

“那個狙擊手。”我慢慢的側出身子，在露出臉的一瞬間，又返了回來。

“看到了嗎？”我自言自語的說道，但實際上是對著lucía說話。

“沒有。”我有些尷尬，不知道是狙擊手已經走了，還是我的動作太快了，導致lucía沒有看到人。

這時喬突然淡定的走了出去，他雙手抱著，正面對著前方，眼睛則到處看著。

“好像離開了。”他只用了幾秒鐘，便說出了這句話。

“什么來頭？”lucía問我，我便跟她說了一些喬的事情，在機械人眼睛里，畫面是靜止不動的，用E-42的話說：“你們打字的速度，你們說話的速度，決定了你們思考的速度。”

“如果能夠把這些方面提速，人類便會快速的進步。”我無法否定E-42的說法，因為我不曾接受過義體改造，但他們的確不一樣，跟普通人已經有了極其大的差別。

就像人永遠不能理解鳥在想些什么。

“現在怎么辦？”lucía問道。

“離養鴉人的位置有多遠？”我問喬。

“已經很近了，我們走過去吧。”喬說完便把身體對著正北方，然后又轉了回來。

“在那邊。”他指著一個水塔水塔附近一片荒蕪，幾乎什么都沒有。

我跟在喬的后面，極力跟上他的速度，他邊走便用眼睛看向四周，應該是在記錄，記錄他所看到的所有東西。

“這種地方居然會有水塔，而且在這個位置。”喬說道，的確，這原本就像是城市的邊緣，水塔的位置一般不在這里，這個水塔幾乎沒有任何意義。

喬把手放到眼睛上用來遮擋陽光，超水塔的方向看去，隨后歪過頭，“那是水塔？還是一個——”

喬說到這里就停了下來，我用手遮擋住了陽光，超那里看去，便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