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子是常見的繩子,不多見的是上面的狼牙。
“這是?”思及之前發生的事,嚴蒼靈已經大致猜出了這狼牙的來歷,不過還是再次開口確認。
緋云點頭,神色突然變得莊重起來,“這是你的戰利品,母親讓我交給你。”
嚴蒼靈點點頭,接了過去。
按照草原上的習俗,在捕殺獵物過程中,獲得首功的族人,可以得到野獸身上的一件東西,作為飾品帶在身上以示其勇猛。
看著嚴蒼靈將墜著兩顆狼牙的繩子掛在了脖子上,緋云眼里的艷羨幾乎遮掩不住,看到帳篷的里兩個人都在靜靜地瞅著自己。她忍不住,臉上一紅,用另一件事來遮掩尷尬。
“母親已經與族長商議,將這次得到的雪域狼的皮毛和骨骼送往上饒之城。因為是你的緣故我們才能留下這三頭狼,而且你還親手殺掉其中的兩頭,族里已經為你記了大功,并且讓允許你以后到族巫處學習文字和上城八族的語言。”
這倒是一件讓人意外的事。據嚴蒼靈所知,這個時代的部族對于文化傳承極為慎重,非一般人可以獲得學習的資格。比如塔桑族,幾百人的部落,只有族巫和族長,以及其繼任者有資格學習。就連族中唯一的武者,穆察都沒有這樣的資格。
如今肯把這樣的資格給予自己,恐怕不只是因為自己殺掉了兩頭狼。嚴蒼靈更不可能相信像緋云說的為了害怕耽誤了自己的武者資質。如果真的是這樣,為什么在最開始發現自己覺醒了體質的時候,就給與自己這樣的資格呢?
嚴蒼靈看著掛在脖子上的狼牙,心中暗自猜測,或許原因就在這兩頭狼的身上。
“族巫是你的母親!”嚴蒼靈忽然想起這件事,心情頓時有些不爽,就連聲音聽起來,都帶了幾分怪氣。
緋云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皮笑肉不笑,“對呀,對呀,要天天跟本曼達見面,你心里是不是覺得很榮幸?”說完也不聽嚴蒼靈回答,直接甩開簾子,氣哼哼地走了。
曦晴面色古怪地從還在晃動的門簾收回目光,又掃了嚴蒼靈一眼,最終什么也沒有說。
嚴蒼靈問:“我睡了多久?”
“現在剛過了中午!”曦晴說道:“你沒有昏睡了半天,巫醫來看過你的傷口,并沒有大礙。狼牙上本來有毒,你的傷口在巫醫來的時候已經開始愈合,上面并沒有余毒出現。”
聽到這里,嚴蒼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感受著肩膀上麻麻的酥癢之感,心里只覺得怪異。
塔桑族只有一位族巫,族巫既是巫醫,又負責觀卜吉兇,同時還兼任部族的傳承之事。
現任的塔桑族族巫是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女人,名花恕。花恕巫師的臉上總是涂滿符文,沒有人見過她真正的容貌。她曾經有過一個丈夫,現在只有一個十二歲的女兒。她的女兒叫緋云。
據說緋云在漫天云霞的時候出生,族中人都認為這是上天送來的吉兆。故而取名緋云。緋云從出生起就與其余人擁有不同的地位,這也使得她小小年紀就性情嬌縱高傲,使得許多人都不愿意接近她。不過她天資聰穎,許多人都說她將來會繼承她母親的位子,成為塔桑的下一任族巫。
巫師是一種受尊敬的職業,比起武者在草原各部更加的受人敬仰。所以,即便嚴蒼靈擁有武者的體質卻還要完成族中每日的勞動人物,而作為將來的巫師,緋云卻能夠脫離了勞動生產的任務。
嚴蒼靈傷勢恢復的很快,第二天便可以走出帳篷,到族巫處去學習各族的語言。她傷好的這樣快,就連族巫也忍不住驚嘆,果然是有武者天賦的人。
曦晴是比族巫更加清楚嚴蒼靈最初傷勢的嚴重程度的,作為族中唯一勇士的親屬,與穆察叔叔生活多年,她比其他人更清楚即便武者也不應該有這樣的自愈能力。
最近幾天,很多人都發現,一樣溫和專注的曦晴竟然頻頻走神,還經常望著巫師大人的帳篷的帳篷發呆。
然后,就有人竊竊私語了。
“曦晴,你想到花恕大人那里去嗎?”穆察忽然開口。
“啊!”曦晴正在思考,聽到穆察叔叔突然對自己說話,下了一跳。可是等意識到對方說了什么之后,又是一呆。
“我?”曦晴指著自己,滿臉的意外。要說不心動是不可能的,巫師花恕在所有族人心中占有著獨有的地位,能夠跟隨花恕大人學習,即便將來不能成為巫師,這也依舊是不可多得機會。
可是曦晴更加明白,如果自己真的答應了,那么穆察叔叔這些年為族中幾經生死所積累的聲望都將因為這件事煙消云散。
曦晴望著滿臉滄桑的叔叔,心下不忍,穆察叔叔年紀越來越大,哪些榮耀是可以使他晚年獲得安寧的憑仗,絕對不能因為自己花費掉。想到這里,她堅定地搖頭,“叔叔,我不想去!”
另一邊,巫師帳篷里,嚴蒼靈正襟危坐,等待巫師花恕的到來。巫師在每個部族都是受人奉養的存在,花恕巫師也不例外。只是,與嚴蒼靈最初的猜想有些不同,作為塔桑族地位最特殊的存在,花恕巫師的帳篷極為的簡陋,甚至還比不上普通族人的住處。唯一昭示著這里的不同的,便是帳篷正中央立著的黑色石臺上,供奉著一副油彩畫像,畫像前面有一盞動物油脂的小燈。
并沒有等多久,帳篷被人從外面掀開,走進來一個人。
又是那一頭標志性的發辮!
發辮的主人此時踏著一雙羊皮靴,腰間掛著不會響的銅鈴,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見到嚴蒼靈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來。
嚴蒼靈扯了扯嘴角,心里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接下了便聽到了她最不想聽到的一段話。
“我已經跟母親說過了,接下來由我來教你學習文字。”說這句話的時候,緋云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嚴蒼靈,等她臉上露出不滿的表情,以便繼續打擊她。
“既然這樣,那么開始吧!”嚴蒼靈閉眼沉默了半秒,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心里已經恢復了平靜。
不過是一個小女孩而已,她這樣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