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出來?”鄔托的眼睛望著遠處,“地參就在這里,你不想看一看嗎?”
另一邊,嚴蒼靈隱在暗處。
月亮早已經(jīng)隱入云中,只有星星掛在夜空,閃爍著,地面上,密集的石頭投射出大片的陰影。
在嚴寒中生長的石苔冰冷且尖利,倒豎著的冰刺堪比利刃,不經(jīng)意間就能劃破人身上厚重的衣物,刺破人的皮膚。
兩只白色的細尾鼠,這是草原上最常見的老鼠,狡猾且膽小。它們從暗影中跑了出來,似乎受了驚嚇,恍然間撞上了長長的冰刺。殷紅的血液從細尾鼠的傷口流出,轉(zhuǎn)眼間大片的灰色石苔撒上了點點紅色,如綻放的梅花。
鄔托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一眼就看到了現(xiàn)在陰影中的少女。他按耐住心頭不斷涌上來的欣喜,調(diào)轉(zhuǎn)腳步往對方靠近。
“你躲在這里做什么?”如果忽略他眼中閃爍的光,此時的鄔托依舊是那個看起來憨厚的青年。
嚴蒼靈淺淺地笑著,“我為什么要來,你難道已經(jīng)忘了?”
鄔托默了默,怎么會忘了。不過,那只是引她來的借口。
“我總是要小心的,”嚴蒼靈認真地解釋:“你知道的,我是族中年輕一輩里面,唯一有可能成為勇士的人。怎么能輕易涉險呢?”
這話就真的扎心了。
鄔托是塔桑族除了鷲布耶之外,最有可能覺醒武者體質(zhì)的人。這樣的可能一度給予了他前所未有的尊重還有艷羨。
或許真的是因為長得太高、太壯,鄔托的頭腦的確比普通人遲鈍。但是,憨直、遲鈍并不能造就人本質(zhì)上的純良。
鄔托出生于塔桑,長在塔桑。但是他對于部落的使命感,歸屬感卻抵不過他作為人所生出的最原始的虛榮和嫉妒。
嚴蒼靈所在的位置很巧妙,可攻可守,甚至連陷阱都不容易施展。
可是,鄔托卻沒有看明白。他繼續(xù)往前走。
“你看這里什么都沒有,也許是你先前看錯了。”嚴蒼靈對于鄔托不斷的靠近視而不見,“我想你可以先去把地參挖出來?”
“我還是不放心,不如你和我你一起去?”鄔托在嚴蒼靈面前站定,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既然這樣,那就一起去吧!”
嚴蒼靈率先邁起腳步,她看著還在呆愣的鄔托,“帶路啊!”
鄔托沒想到嚴蒼靈竟然這樣輕易地被自己說動,原本準備好的說辭一下子沒了用處。他看著面前空蕩蕩的地面,原本站在這里的人已經(jīng)換了位置。
真正的目的地已經(jīng)很近,也可能是真的對那番布置很放心,轉(zhuǎn)身的這一刻鄔托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的緊張,就連略帶僵硬的肩膀也變得輕松的幾分。
似乎是害怕再次失去對方的蹤跡,他對身后之人的又多了些關(guān)注。
他注意到嚴蒼靈的眼睛在看著一處,神情嚴肅。因為心中有鬼,他下意識地擔(dān)心起來。
鄔托往嚴蒼靈視線的方向去看,身子也隨著視線的移動而發(fā)生了細微的變動。
“嘭——”
鄔托的腿被一股蠻橫的力道擊中,腿肘部位瞬間失力,壯碩的身體失衡向后傾斜。
然而,蠻橫的力道未去,肩頸處又受到一記重擊。這個地方是人體最薄弱部位之一。
一股劇烈的疼痛襲來,鄔托幾乎要昏闕過去。
可是他沒有!
身體倒地的時候,他的后腦勺砸在了一塊石頭上。這樣的撞擊刺激了他的大腦,使他清醒了一些。
從開始動手,到鄔托倒地失去反抗能力。時間很短,短到只有一瞬,短到無論是明處還是暗處的人都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事情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既然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暗處的人只好繼續(xù)隱匿著,任由鄔托被對方踩在腳底下。
他們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畢竟連鄔托都沒有還手的能力。他們?nèi)羰琴Q(mào)然前去,不僅會使之前的布置落空,而且也未必真的能將對方制住。
如此計較一番,暗處的人依舊繼續(xù)隱匿起來,同時寄希望于之前的布置能夠生效。
“你想干什么?”鄔托怒目圓睜,憤怒的看著嚴蒼靈。
嚴蒼靈一腳踩著鄔托的肩膀,右手用短劍抵著他的喉嚨。
短劍并未出鞘。
“好的獵人不會用蠢笨的誘餌捕捉獵物。”嚴蒼靈對著鄔托,大聲的嘲諷,“挖地參?能想出這樣借口的你,也真是廢物的讓我大開眼界!”
鄔托氣的胸口起伏不定,“我沒有,你污蔑我!”
嚴蒼靈冷笑,“污蔑?你說我怎么污蔑你了,你說來找地參,地參呢?”
“我……我……,現(xiàn)在還沒有到那個地方,這里真的有,到了你自然能見到了。這里”鄔托繼續(xù)爭辯。
看著對方還沒有放棄,還在騙人。嚴蒼靈也不惱,她笑了,“你說的沒錯,這里的確有地參。”
鄔托眼里閃過喜色,急忙說到:“既然你相信我,就快把我放了。我們現(xiàn)在過去,挖地參得到的獎勵我們平分。不過,你偷襲我這件事可不能算了。”
說著就掙扎起來,想要拜托嚴蒼靈對他的桎梏。可是,沒想到,他這樣一掙扎,換來的是對方加大力道的鉗制。
“你?”鄔托面上帶著不解。
“你可能沒聽明白,這里的確有地參。可是你說的話卻是假的。”
“你什么意思?”鄔托急了。
“意思是你根本就不認得地參這種東西!”
鄔托為自己辯解,“花恕大人早就把地參的樣子傳遞給了每個族人。我怎么會不認得?”
“可是你真的沒有認出來呀!”
嚴蒼靈想攤手,可是想起來自己手里還握著劍,便聳了聳肩。
然后,她腳上使力,迫使鄔托的頭扭向另一邊。
鄔托的臉被人踩在腳底下,心中即屈辱又憤怒,卻又對眼前的遭遇無能為力。
“睜開眼睛!”
柔和,卻冰冷到?jīng)]有情感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無論鄔托心底又多抗拒,可是他依舊聽話地睜開了眼睛。
月亮早已從云層中跳了出來,淡淡的銀光傾灑在地面上。
借著不甚明亮的月光,鄔托終于看清楚了眼前的東西。
這一看不要緊,他心里頓時不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