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穆秀阿珠幾近絕望的時候，有一個人出現了。

“是你？”她望著來人，滿是不可思議。

干瘦的身材，蠟黃的臉，標志性的小眼睛，沒有了常常掛在臉上猥瑣的笑，是穆托爾。他一路悄悄地跟著過來，確定代雙帶著人真正離開才現出身來。

“沒時間廢話了，我們快走。”穆托爾將穆秀阿珠背了起來。

他的力氣意料之中的不大，顫顫巍巍地朝著一個方向走。在天徹底暗下來之前，兩個人來到了一處地縫。地縫外面有幾棵荊棘組成的灌木叢，如果不仔細看，很難發現。這處地縫似乎存在了很多年，里面到處是青苔，好在不算潮濕。這里不大，但足夠容下兩個人。里面有一些食物和水，還有一個削尖了的木棒。

穆托爾把穆秀阿珠安置好，又在外面做了一些偽裝，他站在地面，看著穆秀阿珠，“你暫時留在這里，我明天再來看你。”

穆秀阿珠抓住他的衣服，“你為什么要救我？”

穆托爾把衣擺從對方手里拽出來，一句話都沒回答徑自離開了。

聽著越來越近的狼嘯聲，穆秀阿珠抱著木棒縮成一團。外面的荊棘叢散發著它獨有的氣味，這氣味掩蓋了她身上的血腥味。漫漫的長夜在戰戰兢兢中終于過去了。

同樣難熬的還有遠在塔桑營地的曦晴，她依舊被綁在轅木上。這一夜，給她送來食物和水的人沒有出現。天亮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了。

花恕沒有巫師特有的袍服，也沒有拿法杖，她散著頭發，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站在曦晴幾步遠的地方。“我已經很久不過問族里的事了。現在看來，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不如你先告訴我，你為什么會落到這樣的處境？”

曦晴臉上帶著恭敬，雖然身體已盡極限，卻還是強撐著精神，“是赤珠劍的事，他們說我偷了赤珠劍。”

“赤珠劍？”花恕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半天才反應過來，“那把靈劍？”

曦晴點點頭。

花恕笑了，眼里倒映著曦晴的狼狽，“如果我不來，你就打算這樣等死嗎？”

聽到這話，曦晴抿唇，沉默不語，垂著的手卻握緊起來。

花恕搖了搖頭，又往曦晴靠近了一些，“我總覺得你跟別人不一樣，甚至還想過把你收到我門下，可是你叔叔把你保護的太好了。”

一道亮光從空中劃過，曦晴覺得手上一松，原本捆著自己的繩子裂開了。被捆了太久，她幾乎不能站立，手扶著轅木，對花恕道謝。

“多謝您！”

“你不必謝我，是有人找到了我，讓我助你脫困。”花恕說：“不過，赤珠劍意義重大，不能就這樣丟失了，你要去把赤珠劍找出來。”她說完，看著曦晴臉上的神色，了然道：“繼承者關系重大，族里是不會輕易廢除他的。”

曦晴心里失望，卻也知道這件事只是妄想，“我要去找一個人，他們昨天把她驅逐了，我必須找到她。”

花恕點點頭，什么話都沒有說，走的時候突然丟了一件東西到曦晴的腳下。

曦晴彎腰將東西撿了起來，看著躺在掌心里的只有拇指大小的玉環，上面刻了許多符文。她將玉環掛在脖子上，沖這花恕離開的方向行了個禮。

空地上，鷲布耶正和韓曳打斗，兩個人都是赤手空拳，對比鷲布耶健碩的身形，韓曳如同一只柔弱的羔羊。然而只是幾個回合，鷲布耶就掛了彩。

鷲布耶啐了一口，大吼，“再來！”

韓曳沒有繼續動手，他看著鷲布耶的身后，代雙一言不發地站在那里，似乎來了有一會兒了。

看到韓曳的表情，鷲布耶回頭，看到身后的人，站起身來，“什么事？”

代雙無視鷲布耶的冷淡，“花恕大人放走了她。”

她沒說名字，但是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誰。

鷲布耶皺著眉頭，“花恕族巫早就不管事了，如今怎么會突然插手此事？”

代雙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你找個人跟著那丫頭，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另外，找出花恕族巫出手的原因。”鷲布耶吩咐道。

代雙點頭，“我已經讓鄔托跟了過去。”

聽到鄔托的名字，鷲布耶突然盯著代雙的眼睛，懷疑地問：“你該不會還給他下了什么不該有的命令吧？”

“呵！”代雙冷笑，仰著頭直視對方的雙眼，“那可是你的心頭肉，就算你舍得動手折磨人家，我可舍不得。”

鷲布耶冷聲道：“最好是這樣。以后沒有我的命令，你不得擅自出手。”

代雙斂眉，“知道了。”

等到代雙離開，鷲布耶一個人坐在地上，臉上的神色起伏不定，最終他站了起來，看著不遠處的韓曳，“我們再來。”

營地了，代雙遠遠看見一個人站在牲圈旁邊徘徊。

“你在這里做什么？”

穆托爾看了一眼代雙，沒有說話。

代雙不以為意，“今天早上我讓人去那里找了一找，什么都沒有，連血跡都沒有。你說她去哪兒了？”

穆托爾邪笑，一臉的漫不經心，“想知道自己去找啊？”

忽然，代雙踮起腳尖，拽住穆托爾，在他耳邊輕聲耳語了幾句。不意外地看見穆托爾變了臉色，這才松開了他，“你放心，我如果真的在意你的哪些小算盤，也不會等到現在。”

“你要什么？”

代雙越過他，“再說吧！”

黑色帳篷里，花恕背著手站著，看著桌子上攤開的羊皮卷。這捆羊皮卷看起來很有些年頭，似乎只要輕輕一碰便會碎成渣了。

嚴蒼靈站在花恕身后，穿著普通的粗布麻衣，腰上別著的還是那把鐵制短劍。

“你從哪里找來的？”

“我從拱神山回來的時候，遇見了一具死了很久的尸體，連衣服都腐爛了，只剩下骨頭，我在骨頭下面發現了這個，就帶了回來。大人，這上面地圖指的地方您知道嗎？”

花恕小心翼翼地把羊皮卷卷了起來，交還給嚴蒼靈，“這地方我從沒聽過，還是等到了上繞城，在找人看看吧。”

嚴蒼靈點了點頭，把羊皮卷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