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見到花恕巫師用這樣的語言來形容一個人。

嚴蒼靈呆了一會兒，覺得這樣不夠禮貌，最后她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嗯，我同意，看他這副行止，一定做過很多過分的事。”

花恕看向她，目光又轉向馬上要走來的摩埃，“你想知道？”

嚴蒼靈點頭。能做的讓萬事不入心的花恕巫師如此厭惡，

“他要來了，我先走了。你記得離這個人遠一點。”

看著花恕巫師急匆匆離開的背影，嚴蒼靈挑了挑眉，對著走來的人道：“前輩，您有什么事嗎？”

摩埃當然知道花恕是不想見到自己，不過看著嚴蒼靈手里的東西，“她是來送你入學的？”

打量著對方穿的的制式長袍，嚴蒼靈嚴肅了起來，“我是來入學的，您是？”

這里是招收學院的大廳，正常情況除了負責接待的人，百花學宮的內部人員不會到這里來，畢竟每個人的事情都很多，怎么會有時間閑逛？

“咳咳”摩埃咳嗽了兩聲，一副要引人矚目的模樣，“我是玄巫殿的導師。”

百花學宮三殿五堂，三殿分別有：光武殿，星云殿，玄巫殿；五堂分別在三殿之下，由其所屬學殿管轄。嚴蒼靈將要去的明武堂便屬于光武殿，還有一個崇武堂也同樣隸屬與光武殿。除了星云殿，玄武殿下面同樣有兩個學堂。

能成為這里的導師，尤其是玄武殿的導師，想必摩埃至少也是高階巫師的能力了。即便這樣，嚴蒼靈也不打算同他打交道。

“咦！”沒有見到預期的一幕，摩埃再次攔在嚴蒼靈的面前，這才仔細地看了看她手里的東西，“你怎么會是武者？花恕作為巫師怎么帶你一個武者來？”

大廳里人來人往，各種聲音在耳邊嗡嗡作響。摩埃的嘴一張一合，渾濁的眼珠轉來轉去，一會兒轉到嚴蒼靈的臉上，一會兒又轉到別處。

嚴蒼靈忽然感到某一處，在精神深處，震動起來，像從靈魂深處燃起的一把炙熱火焰。她看不見大廳，看不見摩埃，看不見任何人。她好像掉進了無盡的黑暗里，什么都是黑的，連靈魂也是黑的。

地獄是什么？嚴蒼靈不知道。黑暗在她腳下，在她身后，無處不在，要將她吞噬。

摩埃自顧自還在說個不停，突然他發現對面的情況不對。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冷刺穿了他的骨頭。

一顆小小的石子，穿透空間，穿透時間，帶著無盡毀滅之力，打碎了黑暗，如玻璃般四分五裂。

此時，以大廳為中心，一道無形的力量向四周震蕩而出，一瞬間，所有在百花學宮的人齊齊失去了意識。

從黑暗中脫離的嚴蒼靈，此刻宛如魔神在世，黑暗和光明在她身體中互相轉換。大廳里的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嚴蒼靈有一雙漂亮的眼睛，此時像幽靈一樣里面布滿了如石灰般的眼白。然而，不過一瞬再次被黑暗淹沒。有一個意識不停地催促她，催促她殺戮，只有殺戮才能獲得平靜！

然后，她真的動手了。

然而，可悲的是，她的力量不夠。

殺人的法訣掐到一半便耗去了她因為先前一番折騰，剩下的唯一一點法力。

正在紅蓮印記中沉睡的鴻冥冥中感到一陣的不適，被迫從沉睡中蘇醒過來，看著四周隱隱裂開的痕跡，頓時大驚失色。

“你做了什么？你——”鴻從紅蓮印記中跳了出來，立即指責嚴蒼靈，見到對方的情形，話說到一半卡到了嘴里。

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滿心的憋屈，“還指望著你幫忙呢，沒想到全是我倒貼。”

抱怨歸抱怨，鴻還是出手了。

此時，嚴蒼靈已經沒有理智可言，周身圍繞著憤怒和殺意。如果不是受限于力量，可以想見，這里必將淪為殺戮場。

鴻繞著嚴蒼靈打量了一番，一陣牙疼，盡管作為虛體，他早沒有了實體的感知。“這丫頭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鴻繞到嚴蒼靈身后，找準時機，指尖運轉法力，向著嚴蒼靈點了過去。只是還未觸到嚴蒼靈的身體，一股陰寒暴虐的情緒傳了過來。這樣的情緒，即便鴻經歷了無數的歲月，也忍不住詫異，手上的動作慢了一瞬。只是這一瞬，又讓嚴蒼靈躲了開來。

鴻守住心神，讓自己不被對方的情緒意念影響，再次施展術法，這一次，因為有了準備，指尖準確無誤地擊在了嚴蒼靈的后心。法術運轉中，鴻再一次感受了困住嚴蒼靈的那股意念，比剛才更加清晰。

痛苦、絕望、悲傷、無助，最多的是憤怒，所有的這些情緒幾乎全都到了人類所能達到的最極限。

鴻覺得奇怪，他不能理解，一個只有十幾歲的孩子，怎么可能有如此強大的情緒意念？即便是鴻自己，在封印之地中幾千年來沒日沒夜的折磨，哪些痛苦他以為已經多到再沒有人比他更能承受了。

隨著嚴蒼靈徹底陷入昏睡中，哪些情緒意念平息了下來，它們似乎有了獨立的意志，緩緩地匯集在一起，最后成了一個點，讓人再也感知不到。

鴻復雜地看著在自己手上昏睡過去的人，一時之間猶豫起來，他不知道自己選擇這個人去做那件事究竟是對還是錯？

百花學宮的變故早就驚動了很多人，越來越多的人趕到這里，四處搜查。感知到有人往這邊靠近，鴻再次嘆了一口氣，小心地把嚴蒼靈放在地上，隱入紅蓮印記。

————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環境，嚴蒼靈打量著房間里的布置，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有人推開門，從外面走了進來。

“咦，你醒了？”

來人是一個與嚴蒼靈年紀相仿的女孩，穿著百花學宮的學服。

嚴蒼靈問：“我怎么會在這里？”

女孩道：“你不記也得發生什么事了嗎？”

注意到對方說的‘也’，嚴蒼靈更疑惑了，“發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