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霧重，許多人已經熟睡。

嚴蒼靈坐在窗臺邊，手里拿著石板，在上面刻畫。在她身前，擺放著一本厚厚的《合陣輯錄》。書里面全部是關于武者合戰的陣法，以及相關的注解。嚴蒼靈將書上的陣法在腦中不停地演化，分解，然后刻畫在石板上。

鴻在一邊看的驚嘆連連，“分而化之！你為什么會想到這個辦法？”

以矩陣數值涵蓋演繹，從而找出這些陣術的組合原理，這種數學思維似乎從嚴蒼靈修煉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出現。她很清楚，這是當初那場實驗變故的后遺癥之一。

自從來到明武堂，嚴蒼靈的修煉終于得到了系統的完善，不同于當初穆達只在體能上強化訓練，這里還有兼修的術法，只是這些東西并不是無償的。

嚴蒼靈全神貫注地盯著石板，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等她停下來，起身準備休息的時候，冷不防鴻還站在石板的一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真神奇，這種方法你是從哪里學來的？”鴻問道。

因為紅蓮的聯系，兩人的交流并不會被第三人聽到。

“不知道，好像是天生的。”嚴蒼靈半真半假地說道，眼里有一絲笑意。

鴻自然不會相信，但也知道再問下去這人也不會說實話。他沉默了起來，目光又投向石板。

窗外，幾道暗影急速掠過。

“跟著他們！”

鴻忽然急切起來，說完率先翻出窗外，但是他受限制與自身，并不能走出太遠，焦急之時，嚴蒼靈將他一把拎起，往暗影的方向飛奔。

暗影的速度非常的快，嚴蒼靈速度不慢，但也只能面前綴在后面，同時還要提防被發現。

學舍后面有一片平地，白天會有學員在這里活動。不過現在，這里很安靜，這片平地的西南角有一棵兩人合抱的大樹，枝繁葉茂，枝條彎彎的垂下。下面有幾張凳子，凳子上坐著一個人，人藏在黑袍里，遠遠只看得見一道黑色的身影。

黑袍的對面還有一個人，那人五花大綁，倒掛在樹干上，嘴里塞著東西，不停地扭動身體。

嚴蒼靈小心地隱藏在屋脊后面，遠遠看著樹底下的動靜。忽見黑袍手上飛出幾條黑霧，黑霧化作一條條煙蛇將倒掛的人一圈一圈地纏住。

因為距離遠，嚴蒼靈并不能看去對方的模樣，也聽不見他們說話。她想了想，從懷里取出一只草螞蚱來，食指和拇指在觸須上輕輕一彈。只見原本枯黃的草編螞蚱眨眼間變得生動起來，身體的顏色也漸漸變成了嫩綠色。

嚴蒼靈手指在螞蚱尾巴上輕輕一推，將它推了出去。

纏繞的煙蛇從那人身上散開，化作黑霧飛回了黑袍手中。沒多久，倒掛在樹上的人停下來掙扎。與此同時，暗夜涌動，有什么東西正從里面走出來。

黑洞洞的眼眶，鼻子是兩個細小的孔，沒有嘴巴，胳膊細如柴枝一直垂下到膝蓋，兩條腿同樣細長的怪異。周身的皮膚如暗夜般幽黑，表皮上還覆蓋著一層閃著暗芒的鱗片。

看著新出現的兩個怪物，嚴蒼靈尚沒有反應。鴻卻是變得激動起來，外面的袍子不停地變換著顏色，就連周身的氣息都開始波動起來。

嚴蒼靈擔心遠處的人察覺，打算將他送到紅蓮中去。好在，鴻很快平靜了下來。只是，袍子上灰暗不明的變化顯示了他內心并沒有如同表面那般平靜。

當嚴蒼靈再次把目光投向遠處的時候，發現了兩個怪物正各自伸著兩條細長的胳膊，在掛在樹上那人的身體里掏弄。月光下，一個虛晃的淡白色人形從那人身體里被掏了出來。黑袍取出小瓶把它收了起來，甚至還在上面貼上了封印。

忽然，嚴蒼靈看到黑袍原地走了兩步，然后帶著兩個怪物往黑暗里走去。

鴻對嚴蒼靈說道：“我們跟上去。”

嚴蒼靈沒有反對，提起步伐，追了過去，可惜，等他們兩個趕過去的時候，對方已經沒了蹤影，連半點痕跡都找不到。

看著眼前高高的一堵墻，嚴蒼靈問鴻：“他們怎么離開的？”

鴻沒有說話，跳到地上，走了幾圈，又回了嚴蒼靈的肩頭，氣壓極低地搖了搖頭。

兩個人垂頭喪氣地返回大樹底下，繞過樹枝上掛著的那個生死不知的人，嚴蒼靈在地上找了一會兒，待看到碎成渣的螞蚱，臉色更加不好起來。

“這是什么東西？”鴻疑惑地問。

嚴蒼靈抿了抿嘴，道：“我們回去。”

依舊是來時的路，嚴蒼靈從窗戶上爬回自己的床上，看到明娜翻了個身，頓時動作一僵。等了一會兒，對面還沒有動靜，才暗自舒了一口氣。

被窩里，嚴蒼靈與鴻用意識交流。

“方才的哪兩個怪物叫做暗奴。”鴻似乎知道嚴蒼靈相問什么，還沒等她開口，便解釋起來。

數千年前，有位法師反出人族，他以一己之力滅殺了幾十萬人，并把這些人煉成了面目可憎的怪物。這些怪物往來于黑暗中，以人的七感為食，沒有思想，沒有靈魂，受法師驅使。

“當年之人已死，一定是有人找到了他的煉制之法。此法邪祟，豢養這些暗奴之人所圖謀之事必定不簡單。”

嚴蒼靈覺得奇怪，“你不是魔族的嗎？為什么對我們人族的事這么在意，更何況，別人圖謀什么事情又跟你我有什么關系？”

鴻大概沒想到竟會聽到這些話，“你竟如此冷漠？”

嚴蒼靈聽不出這句話的喜憎，但還是毫不猶豫地點頭，“對！”

“很好，”鴻幽幽道：“不往我在你身上花費如此多心里，記住你剛才說的話。”

“沒有必要記憶這種無用的東西，這就是我，真的我！”嚴蒼靈說著，心里又加了一句：真我的我。

鴻道：“既如此，你有事情做了。”

“什么？”

怎么還有事情？

鴻：“找出來豢養暗奴之人。”

嚴蒼靈皺眉，“為什么？”

鴻幽幽吐出三個字，“月靈石！”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