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也朝前走了兩步,就在一只被啃了一半的大豬蹄子旁邊停下腳步。
他略垂了垂下巴,目光在大豬蹄子邊上掃了一圈兒,就發現了一只半舊的小風扇。
有點兒像那種劇組專用的便攜式小風扇,十分的小巧玲瓏,看起來還沒有楊也的手掌大。可是它的力氣卻不小。
不知是誰打開了小風扇的開關,它安靜地立在大豬蹄子的旁邊,“呼啦呼啦”地吹著風。
那風吹得越遠,風力就越大,還卷起了地上的一大片海鮮,傳來濃郁的腥氣。
楊也拿起那個小風扇,耳邊盡是嗖嗖的冷風在吹。
“節約用電知不知道,又不熱,瞎吹個什么?!闭f著,就輕輕摁下了風扇的電源開關。大廳里前一秒還在呼嘯著示威的風聲一下子就停了。
李天澤站在樓下,朝樓梯上望去。
樓上的風聲驟然就停了,只剩下牙齒劃拉在地上的聲音還在不斷傳來。
李天澤擺了個手勢,就有工作人員抬著醫用擔架過來了。
馬褂男三人都伸長了脖子往樓梯上看,密切關注著樓上的動靜。
樓上大廳,楊也把那只半舊的小風扇放在一張餐桌上,然后繼續往前走。
才往前走了幾步,他便又停了下來。
大廳里那個古怪的聲音還沒停止,而且變更更加清晰,就像在耳邊一樣。
楊也一低頭,就看見一只大頭魚張大了嘴巴躺在自己腳邊,尾巴不停地左右擺動,好像是想要前進卻被什么東西攔住了。
仔細一看,卻是它張大的嘴巴里伸出了兩顆長長的尖牙,尖牙齊齊插入了木質的地板里,所以它就卡在了那里,半天動彈不得。
楊也抓住大頭魚的魚頭,用力一拔,才將它拔出來。
大廳里古怪的聲音驟然就停了。
周圍即刻恢復了正常,和楊也剛來的時候模樣差不多,光線明亮,空氣中飄著食物的香氣,而且一片安靜祥和,再也聽不見任何古怪的聲音。除了餐桌有些凌亂外,挑不出什么毛病。
“你這烤瓷牙做得很漂亮。”楊也輕輕彈了一下大頭魚的牙齒,發出清脆的響聲,“喲,還挺脆?!?/p>
大頭魚使勁地扭動了幾下,楊也就聽見大廳中央,倒了幾張餐桌的地方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像小老鼠在偷偷摸摸地穿行。
楊也便掂了掂手里的大頭魚,然后朝傳來聲音的地方對了對焦,一個瞄準,就用力地把手里的大頭魚丟了出來。那姿勢,標準得像參加奧運會的標槍選手。
大頭魚張大了嘴巴,牙齒在燈光下白得發亮,然后迅速地朝前飛了出去,由于速度太快,它的嘴巴甚至被空氣擠壓得有些變形。
“嘭!”
大頭魚似乎撞上了什么東西,然后重重地跌在地上,在光滑的地板上轉了好幾個圈,從餐桌下面滑了出來。
接著,楊也聽見餐桌下面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好像是“咩~”,又好像是“喵嗚~”。然后一只像縮小版的玩具毛絨狗狗的東西就從餐桌下滑了出來,粉紅色的舌頭拖在地上拖得老長,雙眼暈暈乎乎地睜著,似乎被砸得不輕。
楊也走過去,抓住那只毛絨玩具的尾巴就把它提了起來。
這時候,楊也才把它看清楚了。
“我去,這就是傳聞中的饕餮字靈?”
楊也仔細地打量著這個還沒有自己手掌心大的東西。
“確定不是毛絨玩具?”
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饕餮字靈努力地撲騰了幾下毛茸茸的小短腿,然后朝楊也一陣呲牙咧嘴,露出一排細細小小的牙齒,活脫脫一只沒有斷奶的小奶狗模樣。
“嗷~~”它瞪大了圓圓黑黑的眼睛,身上白色的絨毛豎起,像是在示威一樣。
楊也抬起手掌,掌心冒出一陣白色的光芒。
手掌輕輕地放在它的頭上,然后像在給小奶狗順毛一樣,輕輕地在它的后背來回撫摸。
它的小前腿用力一瞪,鼻子里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不一會兒就在楊也的手掌里睡著了,像一只等待出售的毛絨玩具。
樓上大廳里一片安靜,半點聲音都沒有了。
李天澤站在樓梯下緊張地朝上望。抬著擔架的工作人員小聲地問他要不要上去。
李天澤沒有回答,他緊鎖眉頭,似乎是在猶豫,又有點擔憂。
這時候,一直站在的馬褂男就突然眼珠一轉,開腔了,“不如,就讓我先做個法,保你們上去平安無事。”
抬著擔架的兩名工作人員立馬就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連連點頭,“多謝大師多謝大師……”
馬褂男就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背脊,雙手掐出一個法決,就開始念念有詞了。然后再悄悄拿眼睛瞄了自家徒弟一眼。
痘痘男馬上領悟過來,從懷里摸出了兩個明黃色的護身符,給那兩個工作人員一人分了一個。
“這是師傅做過法的,妖魔無法近身……打八五折,一個五百……”
兩名員工剛付了錢,李天澤就再往樓上望了一眼,“這種時候別坐電梯了,還是走樓梯安全點……”然后扭頭示意那兩名工作人員上去。
兩名工作人員趕緊收了護身符,“阿彌陀佛,如來佛祖上帝耶穌保佑我們……”
兩人就抬著擔架,緊張兮兮地走上樓梯了。
李天澤等人皆一臉緊張地看著樓上,這時候樓梯旁邊的電梯突然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好像是電梯到了以后的“滴”聲,在這安靜的大堂里顯得格外矚目。
大家齊刷刷地扭頭看去,就見電梯門緩緩打開了。
然后從電梯里走出來一個穿著襯衣和帆布鞋的年輕男子,年紀在二十歲出頭的樣子,一臉的大學生模樣。
而這個人手里拿著一只不足手掌大的毛絨玩具,一臉的氣定神閑。
大廳里的人頓時就呆住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楊也捧著毛絨玩具走出電梯,便看見一大群人圍在樓梯邊上。
“你們干嘛?”
他往上看了一圈兒,發現有兩個酒店工作人員抬著擔架正在往樓上趕,但是好像被什么事驚著了,動作卡頓般地站在原地,一時間忘了所有的動作。
“擔架?”楊也覺得好奇,“你們要上去抬誰?”
難道樓上還有其他人?
那兩名抬著擔架的工作人員嘴巴長得大大的,兩臉懵逼,然后手掌一松,擔架就華麗麗地從樓梯上滾下來了,發出巨大的聲音。
大廳里的人這才反應過來,瞬間跟通了電一樣開啟了聲音。
“你居然沒事!”
“……見鬼了!”
“是我瞎了嗎……”
“到底怎么回事!”
當然,其中也有不和諧的聲音。
李天澤幾乎是喊破音了,“握草!楊也!你怎么在這兒!”
楊也一臉淡定地看著那只從樓梯上滾下來的擔架,這才有點看明白了。
“這擔架是用來抬我的?”他指了指自己。
眾人異口同聲,“當然是你!”
“你到底怎么下來的?”
楊也指了指身后的電梯,“走電梯下來的?!?/p>
眾人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