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如夢聽到他這話，眼底露出一抹諷刺，冷聲笑道：“皇上如果敢廢了臣妾的皇后之位，只怕是早就廢了，也不會在這里跟臣妾廢話。當年，皇上為了那個賤人，不是準備廢了臣妾把臣妾打入冷宮的么？”

似想起當年那難堪的記憶，臉上滿是瘋狂，“只可惜，臣妾父親坐鎮西北，蠻夷來勢洶洶，皇上不敢動臣妾，怕父親造反，錯失了良機。而今，西北早就是臣妾父親囊中之物，皇上便更不敢動臣妾了！”

說完，高如夢瘋狂大笑著，也不管皇帝臉色，大笑離去。

皇上臉色鐵青，是的，他倒是忘了，這個賤人有個能干的爹，像一頭虎盤踞在西北，這些年來愈發得勢。這也是他不喜歡這個太子的原因，畢竟有個這樣的外公。

只是，今日，倒是讓他發現他錯的徹底。

皇后對他唯一的兒子竟然這般厭惡，西北的那個老頭，作為外公，也不曾為這個外孫撐腰。

對于這個發現，皇上的憤怒被興奮取代。

回到書房，他把隸屬于皇家的暗衛叫了出來。

“暗一，朕讓你查一查皇后和太子的關系，并且把皇后近年來對太子的所作所為都調查清楚。”這是皇上第一次命令暗一辦事。

暗一，是整個暗衛系統中最頂尖的存在，他的能力，是得到千錘百煉的，既能上得了朝堂，又能隱隱于眾人。

楊妮妮此刻在太醫院守著朱燕云，她沒想到，朱燕云這一次竟然昏迷了整整三天。

三天，她在太醫院不敢有過多舉動，怕惹來懷疑。只每日為他身上按摩，為他活通經脈。

但是，便是簡單的按摩，王院首還是看出了蹊蹺。

他按捺下性子，屏退眾人，詢問妮妮，“側妃娘娘，你這按摩的手法，是從哪里學來的？”

妮妮心中一驚，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王院首似乎看出了她的猶豫，他連忙說道：“側妃娘娘莫要擔心，老朽都一把老骨頭了，對什么都不好奇，唯有一聲嗜醫，所以見你替殿下按摩的手法，似與故人相似，便有此一問。”

妮妮眉頭一皺，不肯輕易相信，敷衍道：“不過是隨便亂來的，王太醫多慮了！”

王院首見她不肯說實話，嘆了一口氣，說道：“看來側妃娘娘是不肯相信老朽了！算了，這是也是正常的，側妃娘娘機警一點總沒錯。”

說著，他從書架上抽了一本醫書，遞給她道：“若是無聊，趁著沒人的時候側妃娘娘可以看看這個！”

楊妮妮打開醫書，看見里面內容，她笑著暗罵一聲，“這個老油條！”

王院首明顯是看出來了她會醫，他不挑明也不說破，反而挑了一本醫書給她，正是處理各種外傷的醫書。

她嘴角抽了抽，那臭老頭，肯定是因為她不說按摩手法是哪里學來的，便遞給她這本書，側面笑話她給殿下的傷口沒有處理好，讓她再好好學學。

不過妮妮一向喜歡讀醫書，便也懶的計較，翻開書，仔細閱讀一番，她發現，這里的很多內容都是老頭的筆記，里面寫了很多他的心得。

饒是讀完了外公所藏醫書，再看這本，她覺得依然有不少收獲。就譬如這處理傷口時，老頭書上竟然還記載了一種縫針法。用絲線把傷口縫起來，像縫紉衣服一般，好一點的線可以用動物的毛發用沸水煮后代替。

楊妮妮看的意猶未盡，王院首午飯后過來，便看見小丫頭看的頻頻點頭，心里頗為自得。

書中很多都是他的經驗記錄，家里的小輩看不上，覺得不正統，就連太醫院的侄子也對此嗤之以鼻，這會兒，見著有人頗為認同他的醫法，他連忙問道：“側妃娘娘，你覺得這本醫書如何？”

妮妮如實回答：“很不錯，里面有很多醫書心得，我覺得寫的挺好的。”

王院首聽到這般贊美，紅了老臉，興奮的說道：“這都是老朽寫的，你若是喜歡，我還寫了幾本，都借給你看，如何？”

老頭像是遇到了知音一般，忘記了彼此之間的身份和輩分差距，竟然高興的原地跳起來。

看到他這般神情，妮妮不厚道的笑了，心中對這個老頑童似的老太醫多了幾分好感。不過她沒忘記當初朱燕云說的話，他中毒后，太醫院的王太醫卻診斷他得了疫病，這明顯就是故意污蔑。

妮妮的笑容冷了幾分，她說道：“太醫院的王太醫是王院首的親戚么？當初可是他診斷殿下得了疫病，你難道真覺得殿下那個時候真是得了疫病？”

妮妮的話讓王院首臉上的笑容一頓，他露出滿臉歉意，沒有推卸或是找借口，而是道歉說：“他是我的侄兒，殿下沒有得疫病。當時王太醫確診疫病后，我也懷疑過，不過沒有去查證。宮中關系復雜，當時我怕牽扯其中，再想著他是我侄兒，我也就沒有過問。”

妮妮皺了皺眉，不解道：“既然如此，為什么現在你又承認了？你就不怕牽扯宮中復雜關系中？你難道不怕你侄兒遭罪？”

王院首臉上滿是愧色，“那是我不曾知道，高高在上的太子，竟然從小遭受了這般非人的對待。以前，我對太子殿下印象不是很好，宮中傳聞他陰冷孤僻，那時聽到他被確診為疫病后，心里也不曾當一回事。哪里知道，他之所以性格不好，都是因為遭受了這些折磨。”

“我從醫這么多年，還未曾在一個人的背上見過那么多的傷痕，他這是從小便被虐待！而今被我看見了，我若是還不說，他這滿身的傷，又有誰知道？就算我這個老頭子也是個貪生怕死的蠢貨，但至少還有點良知。至于我那好侄兒，他自己選擇的路，我并不能為他負責……”

王院首說完，他嘆了一口氣，把其他幾本記錄的醫書遞給妮妮后，步履沉重的離開了。

妮妮面上的冷色也消失了，她看了一眼他離去的方向，心底終于把對他的芥蒂放下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