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便是白綾夜的受封之日。
她心中著實忐忑,畢竟今日要在慶洹宮的大殿上再次見到慕謙。兩個多月的時間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平淡地看待這件事,但如今看來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雙手冰涼地搓在一起,手心直冒冷汗。
桃安自然也看得出來她的不適,讓攜芳去端來一碗熱茶,自己則放下梳子站在白綾夜面前,問道,“小夜,你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事,你繼續替我梳妝就好,不要誤了時辰。”
“可我看你的樣子似乎很不舒服。”桃安說著去抓她的手,她雙手冰涼,驚得桃安瞪圓了眼睛,“你的手怎么涼成這樣?旁邊就是紫微帝君的洞府,不如我去向帝君求上一顆靈藥。”
白綾夜連忙拉住她,說道,“帝君那里怎么會有什么靈藥呢?而且我不過是雙手涼了一些,用熱茶暖暖也就好了。今天還要去慶洹宮晉升品階,時間原本已經很緊張了,你也不要胡亂擔心,快快替我梳頭吧。”
正巧這時攜芳端著熱茶走了進來,桃安拿起梳子繼續替她梳頭。白綾夜捧著茶杯感覺到暖意自掌心傳遞到周身,一時間倒也放松下來。她看著桃安將她的頭發高高地束起,配以七彩琉璃的寶石冠,兩側垂下細碎的寶石流蘇。架子上繡有流云的宮裝被熨貼整齊,攜芳和邀嵐將外袍披在白綾夜的身上,青藍色的宮裝遠看就像一朵流云。白綾夜很是滿意這一身的行頭,遠遠看去倒是有了幾分仙君的模樣。
她不敢耽擱出了洞府踩了云頭就趕往慶洹宮,在宮門口遇到了同樣前來受封的璋卿,她這才想起來璋卿今日是來受封璋卿神君的。璋卿看起來并沒有什么變化,仍舊穿著平日里的青衫,淡雅素樸十足一副仙家模樣。反觀白綾夜盛裝而來,倒是有些招搖。
她臉上雖有些掛不住,卻不敢廢禮,向璋卿一拜道,“恭賀璋卿上仙今日受封神君,以后還望多多提攜。”
璋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左側的流蘇墜子掛在后面發間,抬手替她取了下來,回道,“辛卯仙君也不再是過去的小小星君,何必與我這般客氣。”
他二人動作親昵,白綾夜雖有些不適,但在慶洹宮的面前也不敢造次,只笑笑就進了宮門。卻不想這一幕正巧被路過的廉貞星君看了去,這一眼看得她眼紅。
白綾夜與璋卿一同上殿一同受封,高座之上的三人各懷心思的打開面前的文書。白綾夜自始至終都目不斜視,只看著眼前最遠的那處階梯,既不抬頭也不低頭。抬頭害怕看見慕謙和修桀的臉,低頭害怕失了仙君的顏面。
慕謙執掌金印,在他二人的金冊上蓋下印璽。
“璋卿上仙與辛卯星君為保人界秩序,守護生靈有功,特此受封。”
白綾夜與璋卿叩首謝恩,再一一受過殿內仙友們的道賀。白綾夜背過身,一眼都不曾看過慕謙。可人群里總有一雙眼睛刺在她的身上,她左右顧盼,終于見到了這雙眼睛的主人。
一身紅衣的廉貞星君劍眉星目英姿颯爽,與天庭里的一雙女神仙全然不同。她腰間掛著一把寶劍,兩眼熠熠生輝。白綾夜只覺得眼前這人眼熟的很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只陪著笑對著她遙遙一拜,但見廉貞星君動也不動,就連笑也懶得敷衍。白綾夜不知道對方是何方神圣,只好轉過身繼續與其他的仙友寒暄。
回到洞府后各路仙君送來的賀禮接二連三地進了門,白綾夜囑咐邀嵐與攜芳將禮單整理好,余下的事情便是籌劃下午的酒宴。她的帖子已經送給了往日里關系好的那些仙友,紫微帝君和天市帝君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余下的帖子便是投給那些今日送了賀禮來的仙君們,原本洞府中只有她們四人,如今忙起來倒是越發捉襟見肘了。
正殿里的酒桌已經擺齊,一應酒水鮮果也擺的妥妥當當,白綾夜感嘆自己好歹是個神仙,若換做尋常人也不知道要擺到何年何月。再看邀嵐與攜芳也把所有的賀禮都挪進了庫房,兩個人將前院打掃的干凈利落,如今只等著賓客入座。
白綾夜也將早上的宮裝換了下來,換做一身白色的常服,頭上的發飾原本也是要換,但想起桃安早上為她梳頭的情景,倒是有些不舍得。
第一個前來赴宴的自然是喜愛酒宴的熒惑星君,邀嵐引著他進了正殿,見到白綾夜便是深深的一拜。
“恭賀辛卯仙君。”
白綾夜回了禮,笑道,“熒惑星君如此大禮,我著實受不起啊。”
“你如今都是仙君了,長我一個品階,自然是受得起如此大禮的。我見你這洞府不錯,你住進來不過幾日,打理地倒是妥妥帖帖。”
“那是自然。以后我可是要長長久久的住在這里的,自然要為自己布置的妥帖些。不必站著說話,你先入座用些水酒,你我慢慢敘話就是。”
白綾夜知道熒惑星君將天庭眾人認得最是清楚,兩杯過后就將今日在慶洹宮中見到的女子描述給熒惑星君聽,只見他放下酒杯思索了一番后,說道,“你說的這人應該就是廉貞星君。”
“廉貞星君?”白綾夜這才想起自己曾在璋卿的洞府里見過廉貞星君一面,難怪總覺得她如此眼熟。只是上一次在璋卿的洞府里她并沒有做如此的打扮,身上也沒有佩戴寶劍,一是認不出來倒也是有的。
但是今日廉貞星君看她的眼神里透著古怪,猶如芒刺在背,令人心神不安。莫不是她跟璋卿在凡間的事已經被她知曉?白綾夜想到這里不禁打了個冷顫。
熒惑星君見她思索良久,神情也是憂郁,忙問道,“難道說你和璋卿神君在凡間做夫妻的事已經被廉貞星君知道了么?辛卯仙君,你這樣怕是要家宅不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