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容她思考,房門便開了,當看到張廷元那肥壯的身體走進來時,明月瓊一下明白過來,驚懼交加之后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飛快跳下床榻,赤著腳就往外跑。
她快,張廷元更快,幾乎是一下就躥到了她面前,一把將她緊緊抱住:“哎喲我的小美人,爺還沒心疼你,你就想跑?”
讓婉娘打聽的人,居然一無所獲,張廷元心里憋著一股了邪火,惱怒之下,將早就想弄到手的明月瓊擄了來。
明月瓊雙手抵在他胸前,用力推他:“放開我!”
她越是掙扎,張廷元越是心癢難忍,抱起她往床榻前走去:“放開?爺怎么舍得?你可知道爺想你想得快發瘋了。”
明月瓊又急又怒,慌亂中一巴掌打在張廷元臉上,“啪”的一聲脆響,讓張廷元一愣,從小到大,還從沒被女人打過臉,腳步稍頓之后,更快的走向床塌,一把將明月瓊丟到床上:“小賤人,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爺若不是看在林家娘子的面子上,早就辦了你。”
明月瓊被張廷元摔得一陣天旋地轉,剛要爬起來,張廷元已一條腿跪上床榻,探手一扯,將明月瓊一邊的衣服扯下肩頭,明月瓊一聲尖叫,滾到床里,一邊把扯下肩頭的衣服試圖拉上,一邊嘶聲尖叫:“別碰我!別過來!”驚恐的淚水流了一臉。
明月瓊受驚、懼怕的樣子,更讓張廷元更加急不可待,手臂一伸,抓住明月瓊的腳踝,將她扯回來。明月瓊拼命踢踹,怎是張廷元一介武夫的對手,很快便被張廷元制住,壓在身下。
“不要,不要,放開我!”明月瓊眼淚橫飛,用力扭動身體,企圖脫離張廷元的壓制:“別碰我,我是林姨的義女,是平昌候的外甥女!”情急之下,她搬出平昌候,希望能震懾住這個惡棍。
果然,已經撕開明月瓊衣衫的張廷元聽到平昌候三個字,手上動作停了下來:“什么?平昌候?他什么時候有你這樣的外甥女?”
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明月瓊急急得道:“就在今日,今日……”
今日?張廷元淫邪一笑,打斷她:“小美人,你當爺是傻瓜嗎?這會兒你就是說皇帝是你親哥哥,爺也不放過你的。”
說罷,又要扯明月瓊的肚兜,明月瓊沒想到張廷元根本不相信她的話,她絕望的哭喊著,便在此時門外的傳來一個聲音:“大人,霍將軍找您。”
被人打擾了好事,張廷元也沒聽清門外喊得什么,張口罵道:“滾開,不知道老子這會兒正忙嗎?”。
門外仆人不遺余力的繼續敲著:“大人,大人!霍將軍親自到府上了找您了,大人!”
張廷元總算是聽清了,停止撕扯明月瓊的衣衫,從她身上翻下來,快步去拉開門,對門外的仆從道:“你說霍將軍到府上找我了?”
門外的仆從應了聲:“是。霍將軍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大人,”眼睛飛快的朝里瞟了一眼:“您還是趕緊回去吧。”
張廷元咬咬牙,回頭看明月瓊,見她已經坐起來,急急忙忙得將撕爛的衣服往身上遮著。強壓下心底的欲火,對仆從叮囑:“守著門,別讓她跑了。”
仆從應了聲,垂頭將門拉上,守在一側。
張廷元不敢再有片刻耽誤,急步走出房間,
門外是一個布置精雅的小院,一條碎石小徑蜿蜒隱沒在郁郁蔥蔥的林木間。張廷元卻是順著院墻來到后門,叩了幾下門板,守在門邊的仆從立刻打開門,牽過馬來,張廷元二話不說,騎上馬飛奔而去。
小院的另一邊,是一座臨街的二層歌舞坊,此刻整個坊間燈火通明,絲竹聲、歌聲、笑鬧聲融入潮濕的空氣里。
二樓最西邊的雅間,一個婦人推門而入,快步走到斜臥在榻上看書簡的一個美婦耳邊,湊到她的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燈火照在美婦臉上,正是那日迷暈明月青的婉娘,還有那個叫阿群的婦人。
只見她臉上露出驚訝之色,沉思半晌對阿群道:“你想辦法絆住門前那人,再讓人去敲后窗。”
阿群面露難色:“姑姑,你一次又一次的背著張大人行事,若是讓他知道了……”
婉娘放下手中的書簡,皺眉想了一會兒,才看向阿群:“我知道張大人得罪不起,但他們都是月瑤的孩子,我實在不忍心……”嘆了口氣又道:“咱們造的孽還少嗎?”
阿群還想說什么,婉娘揮了揮手打斷她:“你找個機敏些的丫頭,別讓他們發覺就是。”
阿群嘆了一口氣,轉身去了。
……
霍云從宣室殿出來,讓人去上林苑軍營找張廷元,結果張廷元根本不在軍營,派去找他的人回報說,張廷元這兩天都不怎么在軍營。他又派人去他府上,結果張廷元也不在府上,派去的人問張府的人張廷元去哪兒了,張府的人支支吾吾不敢明說。
霍云聽到后,本就壓著的火氣,更是直沖頭頂,讓馬車直接趕往張廷元府上。他倒要看看,張廷元背著他在干些什么,竟然讓他設的局落空了。
張府的人一看霍云親自登門,哪敢攔著,一面將霍云請進前廳,一面偷偷派人出去叫張廷元。
霍云在張府正廳一坐就是大半個時辰,他幾時這么等過人,之所以這么耐心的等著張廷元,便是想看看張廷元因為什么天大的事情,膽敢讓他等這么久。
在霍云耐心快盡失的時候,張廷元一路小跑的進了前廳。
霍云看著滿頭汗水、喘著粗氣的張廷,不動聲色的道:“張大人這是打哪來啊?這消息和腿腳可夠快的。”
張廷元如何聽不出霍云話里的譏諷,卻又不知霍云因何事找他,還專門趕來府上,只有硬著頭皮道:“下官外出辦事,剛剛回府,不知將軍有何事找下官。”
霍云目光倏得一冷:“張廷元,你該知道在本將軍面前玩心眼的下場。”
一句話說得張廷元心肝一顫:“將、將軍,下官不知所犯何事,還請將軍明示。”
霍云一撩袍擺,站起來,一步步走向張廷元,張廷元只覺那一步步仿佛是踏在了他心上,霍云臉上的寒意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逃跑:“將、將軍……”
話還沒說完,霍云已一腳踢到他胸口,張廷元痛呼一聲,肥胖的身子飛跌出去,摔倒在地后滾了幾轉,撞到門檻上才停住,驚恐萬狀的扶著門框撐起身子,嘴角滑下一縷血絲。
門外張家仆從嚇得臉色發白,卻不敢挪動一下去扶他,而霍云的侍衛們則面無表情的靜立一旁。
張廷元不顧胸口疼痛,匍匐跪下,顫抖著聲音:“下官知錯,下、下官……”他實在不知哪里冒犯了這個瘟神,總不會是因為明月瓊吧?想想霍云之前交待的,心里更怕。
霍云看著匍匐在地上,一副謙恭卑微模樣的張廷元,若不是現在還用得著這個蠢貨,真恨不得一劍結果了他,努力壓著胸口翻滾的怒氣:“說,這兩日都干什么去了?”
張廷元額頭上汗如雨下,卻是不敢抬手擦一下:“下官近日在……在張羅納妾一事。”這會兒若說是玩女人,定是死路一條,只能把之前的心思拿出來擋一擋。
“納妾?”霍云蹲下身子,伸手重重在他臉上拍了拍:“本將軍倒不知道,張大人居然是個情種,一直惦記著那個丫頭。”
張廷元頭垂得更低,額頭幾乎觸地:“下、下官……下官不敢。”
霍云倏地起身:“張廷元,你可想清楚了,是你納妾要緊,還是本將軍的事要緊。”
張廷元抖著聲音:“下官知、知錯了。”
霍云居高臨下的看著匍匐在腳下的人:“張廷元,本將軍再說一遍,歐陽寧城不好對付,別再給本將軍生事,若讓他發現任何的端倪,本將軍絕對要你好看。記住,本將軍容忍你的次數有限。”
抖了抖袍擺,拂袖而去。
張廷元爬伏在地上,久久不動,侍從跑進廳堂,將張廷元從地板上扶起,見他額頭都是灰土,惶惶地想要用衣袖去拂試,張廷元一把推開侍從,搖搖晃晃地走到坐塌前,一屁股跌坐下去,好半天才對侍從揮了下手:“去紅坊把那個女人放了,讓她乖乖回家,給老子把嘴巴閉嚴。”
侍從怔了怔,應諾躬身退了出去。
……
侍從去到紅坊,找來婉娘,讓她把明月瓊放了,婉娘一臉驚詫,卻不敢多問,只好到后院放人。
心里卻七上八下的很是惶恐,早知道張廷元會放了月瑤的孩子,她就不冒險救人了。
守在門邊的仆人打開門進去一看,房間里哪兒有明月瓊的身影,兩人驚惶地在屋內翻找了個遍,繞到床帳后才發現后窗窗戶大開,看樣子明月瓊是跳窗逃跑了。
明明看著那么嬌弱的一個女子,卻不想是個性子剛烈的,守門的仆從頓時慌了:“小的,小的實在不知那姑娘會翻窗逃跑。”
婉娘緊張地站在門外,交握著的雙手手心全是汗水。
那侍從在窗前看著外面黑沉沉的巷道,不覺皺緊了眉頭。
張廷元聽了侍從的回報,倒也不甚擔心,即便明月瓊有膽子去府衙告他,她也什么證據都沒有。
至于林家娘子,他就不信她會為明月瓊得罪他。
……
月色朦朧,陌生的街道,一幢幢黑沉沉的屋宇、樓閣,仿佛是一個個蟄伏在夜里,專門捕獲那些夜不歸人的怪獸,讓好容易翻窗逃出來的明月瓊,驚慌之余,更添恐懼,腳下越走越快,最后忍不住跑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更不知道家在哪個方向,好容易逃出來,只顧著拼命奔逃。
正當她慌不擇路在漆黑的街道上張惶奔逃時,驀然聽到轉角的另一個街道上傳來一陣馬蹄聲,一顆心都要從嗓子里跳出來,驚慌失措的往街角的黑暗里跑過去,還未來得及藏身,當先一騎提著馬燈,沖破黑暗,向著她藏身的街道馳來。
馬上那人見到明月瓊張惶躲避的身影,勒住馬頭:“什么人?”
明月瓊身體僵直,緩緩轉過身來,還未開口,聽到另一人驚道:“明姑娘!”
那聲音仿佛是黑暗里的一道曙光,瞬間照亮了明月青凄惶驚懼的心,眼淚頓時涌上眼眶:“歐陽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