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祁陌,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啊?”鐘離長靖依舊活躍得不行,似乎還沉浸在剛剛的‘興奮’之中。眼看著祁侯府都要到了,仍舊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祁陌冷眸掃了他一眼,說道:“再過幾日便是元宵節,這么晚了你還不回去準備準備?!?/p>
“這個不急嘛,不是還有幾日嘛?!辩婋x長靖裂開嘴笑了笑。
“既然如此,我便派人書信與長齊王妃,說你并不念著家里,可好?”祁陌說著,竟生生的帶著一絲玩笑,然而鐘離長靖卻知道,若是他再不回他的世子府,祁陌真的會這么干、整死他!
“得得得,我怕了你了。反正也晚了,我回去便是了。”鐘離長靖無趣的看了祁陌一眼,隨即又對著楚千夙笑到,“丫頭,這幾日怕是不能再去北苑同你玩了,不要太想我啊~”
楚千夙無語的看著他,干笑了一下。
鐘離長靖離去之后,走在這北苑的道路上,便只剩下了祁陌和楚千夙。星辰隱沒云層后,四處寂靜無聲,就連空氣都好像要凍結般的死寂。
楚千夙跟在身后,看著祁陌一副從容的模樣,終是忍不住開口道:“公子,你就不想問些什么嗎?”
“那你想說什么?”
“賀蘭旭這么輕易地放了我,是想讓我能夠當在你身邊的眼線?!?/p>
“哦?!逼钅暗拇鸬?,似乎一點都不驚訝,也不在乎。
楚千夙不解的看著他,哦?就這么簡單?
“公……”
“多余的解釋我不想聽,明天早起領罰。”祁陌一把打斷了楚千夙后續的話,說著,拂袖轉身進了竹軒居。
楚千夙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祁陌的背影。
為什么、為什么他連問都不問,就這么相信她嗎?
不過話說回來也是,原本的楚千夙確實是賀蘭旭培養的殺手,可是她不是!她想起了白日里,賀蘭旭跟自己說的話,不由得冷笑了起來,他要她在祁陌的身邊監視祁陌,還拿辛玉和辛雅威脅她。可是,在這北苑之中,祁陌的府上,他賀蘭旭又怎么下手?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只要有她在,她就不會再讓辛玉和辛雅因為她受到傷害!
夜晚的風,還是寒冷得刺骨,呼嘯著,讓人不得安寧,楚千夙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么也無法睡得安慰,左眼的上眼皮也跳個不停。
“小五……”
輕微地敲門聲將楚千夙徹底從半睡半醒的狀態中拉了起來。
“辛玉姐姐?”楚千夙立即從床上翻身而下,雙手拿了件外衣披上,便去開門。
一股冷風順著門打開沖刷而進,透著昏暗的光線,辛玉臉上的焦急與隱忍的淚水也看得一清二楚。
“辛玉姐姐?你怎么了?”
“小五,小雅……她、她從傍晚到現在都還沒見到人影……”辛玉說著,聲音中帶著一點顫抖。
“什么?!”
夜、無止無盡,充斥著隱沒在風雪之中的身影。四周寂靜得令人可怕,迷了這無止的夜。
“小雅——”辛玉走在這冰冷刺骨的道路上,絕望的喊著辛雅的名字,卻始終沒有任何回響。
楚千夙更是將整個北苑跑了個遍,卻也同樣沒看見辛雅的身影。她利用輕功翻躍著一道又一道的高墻,從北苑到襄水院,再到東灣院,幾個時辰過去了,依舊一無所獲。左眼的眼皮不再跳動,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壓抑得她無法呼吸。
“千夙,你若是背叛我,會有多大的后果,你承受得了嗎?”她驀地想起了白天賀蘭旭將她關在柴房時,同她談判時說的話。
楚千夙站在屋頂上,觀察著四處,驀地,她似乎看見了河面上似乎有什么物體漂浮著,便立即飛躍而下,停在了木棧橋上。
此時的天已經灰蒙了,即將破曉。她瞅了瞅河面上的物體,心不由得疙瘩了一下,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刺痛刺進心臟,一針一針的都帶起血液。
身體,好像在這一刻變得僵硬,她的目光終于開始慢慢地變成了震鄂,看著河面上,喉嚨像是被什么給卡住而說不出話、啞然。她邁開機械地步伐走著,從木棧橋下走了下來,走到了河邊。那越來越近的、越來越清晰的蒼白的面孔,將她徹底壓抑得無法呼吸。猶如受到驚雷的沖擊,猶如千斤石塊的重量,將自己壓得粉身碎骨。
“五姐,你看,糖葫蘆。”
“五姐,我害怕……”
“五姐?”
“五姐!”
……
“小……雅……”楚千夙艱難地低啞著終于從喉嚨里吐出了兩個字。
“小雅!”楚千夙回過神,一把跳進了河里,向著辛雅的方向而去,冬季的水就像刀刃般,即使只是觸碰到肌膚,都可以令人傷得體無完膚。
而河邊,辛玉也剛好趕了過來,看見這一幕,整個人徹底呆住了。
突如其來的崩塌。
“小雅,你醒醒……你醒醒……”辛玉抱著辛雅的身體,淚水決堤般的流了下來,“我是大姐啊……小雅,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
再一次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將辛玉徹底吞沒,猶如無底的深淵,好像要萬劫不復,看不見一絲光亮。那時候,她親眼見證了爹娘葬身火海,她親眼看著四妹被凌辱致死,她親眼看見辛付倒在自己的眼前,她、她親眼看著一個又一個的親人在自己的眼前死去。
為什么,為什么,就連辛雅也要這樣……
冷冰冰的躺在自己的懷中……
“小雅,你怎么丟下大姐,怎么可以丟下我!”辛玉抱著辛雅的尸體痛哭著,所有的記憶一下子沖入腦海,將她撕碎。
楚千夙看著辛雅蒼白的臉,顫抖著一把跪在了旁邊,隱忍的淚水將眼眶憋得通紅,然后落下滾燙的淚水。
她的心在顫抖著,意志在崩潰著……
排山倒海如海嘯,翻天覆地如龍卷風,不過半夜,她不過出去了一天,為什么就發生了這種事情。
初陽緩緩地升起,將黑暗一掃而空,然而卻暗淡像不存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