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玉姐姐……”

辛玉的瞳孔不由得變大，慢慢地、竟流露出了憎恨，她愣愣地看著楚千夙，“是祁陌、害的……”

“小五，是他、殺了三弟，又害了小雅……”

“對不對……”辛玉有氣無力地說著，崩潰的意志沖刷著意識。

“辛玉姐姐，你、你聽我說。”楚千夙趕忙上前一把扶住了身子有些搖晃的辛玉。

辛玉雙目無神，微微地抬起頭，嘴角緩緩地劃起了冷笑。是啊，她怎么會這么傻？！當初辛付就是被祁陌的殺的，她親眼看見的啊！她卻一味地順從、一味地隱忍，因為她是奴隸、是奴婢，沒有追求生死、追究主子過失的權利。而且為了辛雅和楚千夙好好地活著，她不敢說什么，什么也不敢！

可是結果呢？小雅，那么單純的一個孩子、她還那么小，她死了，就這樣死了，冷冰冰地躺在自己的懷中一動不動的！小雅死了，那么她呢，還活著，為了什么？為了一個人孤獨的面對親人的喪失、痛苦的活著嗎？可是，她不甘心，為什么、奴隸的命就那么的不值錢，死了還得不到一個公道。她怎么可讓辛付和辛雅死得這么不明不白？！她怎么可以愧對爹娘！

終于再也承受不住這侵襲而來如狂潮的思緒，辛玉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辛玉姐姐，辛玉姐姐……”楚千夙托著辛玉的身體，內心卻像被什么吞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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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消亡與誕生，就像命運的潮起潮落。進散轉瞬間，好好地度過時、便覺得不虛此行，渾噩之間、卻又成了虛妄此生。

自前兩日辛玉昏厥醒過來之后，整個人便變得與從前大不如前了。不再渾渾噩噩、沉浸在喪親之痛之中，一日三餐規律的自己完成，甚至干活都比以前賣力、更有勁。

所有的一切就像煙消云散了一般，在辛玉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痕跡。可越是這樣楚千夙反而越擔心，每每楚千夙嘗試著同辛玉將心底話講開的時候，辛玉都會立即將話題岔開，容不得楚千夙說什么。

錦煙死了，可是那個幕后主使賀蘭旭也總要付出代價吧！楚千夙眼里閃過一抹狠厲。

此時的楚千夙換上了一身藏青色勁裝，綁腿上別著小刀，匕首藏在腰間。她瞅著祁陌不再的空擋，縱身一躍翻出了竹軒居的圍墻，往竹林而去，到達偏院時，正欲翻身而上離開北苑，身后忽然透來一股涼風。楚千夙立即警覺起來，雙腳蹬在墻上，突然轉身襲擊而去。

還來及打住來人，便只見那抹身影一閃，繞到了身側，隨即腰間一緊，整個人被這股力量帶動著，向前飛躍而起。

楚千夙立即回過神，手肘向側旁一頂，卻又被死死地箍住，待她側過臉看向來人時，不由得一愣。

那雙幽深的眼眸，冷冷地看著她，散著無數的寒光。好看的眉宇，亦微微皺起，這表示祁陌可能有些生氣了。

就這樣，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在祁陌的帶動下，緩緩地落在地面上。

然而這一刻，對楚千夙來說卻好像過了有一個世紀那么長，感覺到步伐踏到了實地之后，楚千夙立即回過神，從祁陌懷里的掙脫了出來。

“你怎么會在這里？”楚千夙側過臉，不去看祁陌，淡淡地問到。

“我若不出現，你這副裝扮是準備去哪里？”祁陌冷冷地說道。

楚千夙眉頭一皺，不由得握緊了拳頭，不語。

“你想去找賀蘭旭報仇，自己有多少能耐，你自己不清楚嘛！”祁陌冷厲的說著，絲毫不留情面。

“祁陌！”楚千夙目光一冷，直直地看著祁陌。

“我也殺了辛付，先來后到，你不是應該先殺了我。”祁陌說著，將自己的佩劍往楚千夙方向一丟，“你殺了我，便由著你去送死！”

帶著壓迫性的目光、壓迫性的言語，像一把利劍，一眼將楚千夙看穿。楚千夙握緊了手中的劍，不知為何，此刻間她竟覺得這把劍有千斤重，重到她拿不動。祁陌，她承認一開始辛付倒在自己的眼前的時候，她真的恨不得想要殺了他，可是現在、這么久相處以來，那種濫殺無辜地標榜又似乎和祁陌沾不到邊。

這樣不明不白的報仇，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終于，楚千夙一把將祁陌的佩劍仍在了地上。再不看祁陌一眼轉身回了竹軒居，將自己關在了房里。

看著楚千夙離去的背影，許久，祁陌那冷冰冰的臉孔才得到了緩和，漸漸的又升起了一絲笑意。楚千夙就這樣丟了劍，是不是代表她對自己下不了手、不想殺了他……又或者……

而這一幕卻被辛玉盡收眼底，看著楚千夙猶豫著、不愿對祁陌下手的樣子，她的臉色漸漸的泛起了蒼白，雙手微微地顫抖著。

祁陌，親手殺了辛付又間接害死辛雅的人，小五怎么可以心軟，怎么可以下不了手。情緒沉壓在心底，讓那心再次絞痛了起來。辛玉有些恍惚的走回了下人院，在她的心底，現在唯一支撐著她茍延殘喘的便是“辛小五”這唯一的親人和報仇。

不管怎么樣，辛小五都不能再呆在祁陌的身邊，否則、那后果她的真不敢想象了。一絲異樣的波光流過眼眸，又堙沒。萬千思緒在此刻將辛玉的思維霸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