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即將從皇后變成太后的柳苼,突然嘲諷地笑了:“是啊,就是我殺了他,如果不是你攔著,連靈貴妃那個賤人我也會殺了,可惜了,不過你馬上就去了,放心,我會讓靈貴妃也去陪你的,不會讓你等太久。”柳苼只記得自己當時笑的猙獰。
先帝目光恨恨地看著柳苼,半晌,突然笑了,邊笑邊咯血。
“哈哈哈哈,你以為,咳,你以為你贏了?你錯了,我很早之前,就把那塊腰牌給了殷閻。”說完,先帝笑著死去了,笑容詭異,就像一道詛咒一樣,烙在太后的記憶里。
夫妻一世,最后卻反目成仇。
太后沉默著,手里捻著念珠。
“我那天在帝廟附近,看到的絕對是九皇子,不可能是他的后人,他連笑的樣子都沒變,習慣也沒變,就是他,他回來了。”太后沒有恐懼,卻是恨。
夜輕歌不知道為什么太后堅信那就是殷閻,她習醫術,更不信那些神佛永生什么的。
那么到底那個人是誰?
“那個人手里有那塊木牌,一塊木牌可抵擋千軍萬馬,你既然想月明登基,那就替他除去這個人。”太后看著她,直直地看入她的眼底。
夜輕歌微微蹙眉,整理著今天聽到的:“太后不想想,萬一最后月明沒有登基呢?”
太后又閉上了眼開始捻念珠:“殷昱那小子不足為懼,如果你們敗在他的手里,那殷閻來接手,對北齊來說,也是好事了。”
夜輕歌一笑。
“那么,太后想我做什么呢?”
“找到木牌,殺了他,拿回木牌。”
夜輕歌垂眸:“這件事月明是不是不知道?”
太后頷首:“我還沒有告訴他,我會找個時間告訴他。”
“好,我知道了,我會盡力去查這件事。”
太后靠在椅子上,顯出積幾分疲態:“行了,今天也麻煩你了,回去吧。”
夜輕歌起身,看著太后,想了想:“太后最近可是常常失眠,夜半時分偶有頭疼,陰雨天時,左手小指第二個指節處常常隱隱作痛?”
太后猛的睜開眼:“你怎么知道的?”
“月明沒和您說過我在山上學過醫術嗎?我還知道您這個算得上是,舊疾了吧。”夜輕歌低頭。
太后一怔,舊疾?當然是舊疾,這可是那個男人親手下的毒啊。不知不覺,都已經這么多年了,原來那個男人都死這么多年了啊!
“輕歌為您開幾副藥吧,慢慢調養,至少不會再痛了。”夜輕歌道。
太后卻搖了搖頭:“不必了,我一個老骨頭也不知道能活多久,這個病這么多年了,我也習慣了,就這樣吧。”她揮揮手示意夜輕歌退下,滿臉的疲憊。
夜輕歌見狀不再多說,行禮后退下了。
天家這件事瞞得很好,或者說,就算是天家人,也不是每個人都會知道這件事,天家企圖遮蓋掉這件事。
夜輕歌今日知道了這樁秘聞,并不是很開心,一來肩上多了一副重擔,二來不知道太后會不會哪天把她滅口。
夜輕歌就這么沉沉地思索著,沒有注意到,前面一道嬌蠻的身影,本是和她不同路,在看見她了之后,向著夜輕歌筆直地走了過來。
“喲,如春,你看看,這不是我們的榮昌公主嘛?”一道嫵媚的聲音響起。
夜輕歌抬頭一看,瞬時了然,淡淡地打了聲招呼:“玉安公主。”玉安公主殷璃容貌艷麗,此時身穿桃紅宮裝,個子高挑,端是一分美景。
但玉安公主的脾氣卻并不是很好,昭平帝子孫并不算多,兩個皇子一個公主,殷璃是凝貴妃的孩子,說起來倒是和夜輕歌差不多大,殷璃脾氣暴躁易怒,但生的又明艷動人,又是昭平帝唯一的女兒,所以昭平帝平時也還算寵這個女兒,于是玉安公主性子就愈發嬌縱。
所以此時夜輕歌碰到這位公主,頭疼不已。
“你一個小小的臣子之女,見了本公主居然不跪拜,是何居心?”殷璃率先發難。
“哦?”夜輕歌輕聲反問,“我一個小小的臣子之女?皇上已經御筆親封我為榮昌公主,另特封為大將軍。你我二人身份本就平起平坐,何談跪拜一事?何況,我現在不僅是公主,還是將軍,按道理來講,我們現在互相招呼過之后,你還應對我再次行禮吧。”夜輕歌不緊不慢地輕笑著道。
“你想得美!”殷璃傲慢地抬抬下巴,“冊封之禮還未行,你還算不得公主,更算不上將軍。”
夜輕歌轉頭:“勞煩姑姑將這話轉告給太后。”
“奴省得了。”太后身邊的親信華素姑姑福福身道。
殷璃這才注意到常在太后身邊侍奉的華素姑姑此時就站在夜輕歌旁邊,不由得臉一白。
小時候她就怕這個華素姑姑,父皇在她小時從請過華素姑姑來教她禮儀,可能因為她當時很是嬌縱,華素姑姑非常嚴厲,導致到現在她對華素姑姑還有陰影。
“華素姑姑。”殷璃忙問好。
“公主。”華素也不咸不淡地回應道。
殷璃暗暗皺眉,今日華素姑姑在,怕是沒辦法把夜輕歌怎么樣,可是就這么放過她又不甘心。
“公主。”如春輕聲提醒殷璃。
殷璃咬咬牙:“既然姑姑和夜姑娘還有事,玉安就不叨擾了。”
“玉安公主慢走。”
殷璃咬咬牙,狠狠地瞪了夜輕歌一眼,轉身離開了。
“玉安公主自小就是這個性子,還望榮信公主多多擔待。”華素姑姑淡淡道。
“無妨,姑姑請。”夜輕歌道。
“公主您也是。”華素微微一笑,淡淡道。
是夜,夜輕歌吩咐引香先去休息,木荷因為今夜是她值夜,所以沒有去休息。
夜輕歌看著眼前錯綜復雜的棋盤,支著腦袋想著事情,把天下大勢一寸寸挪上了棋盤。
夜漸深重,霜露凝結,夜輕歌頭一點一點的。
慢慢的她伏下了身子,趴在了桌上,呼吸漸漸平順。
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從窗外悄無聲息的略入,油燈快燃盡了,夜的寒氣隨著身影的進入也被帶入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