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一口氣,逼自己冷靜下來,畢竟是身經百戰的大將軍,很快冷靜了下來。
他蹲下檢查著眾人,發現沒有任何傷痕,呼吸卻越來越微弱,脈搏也漸漸慢了下來。
像是漸漸睡了過去,但卻更像是,漸漸死亡!
夜輕歌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轉身開始回去。
晨光照在她身上,顯得有些虛幻,她就像是自九天而下的仙子,超脫凡塵,纖塵不染,美得像蓮,純凈卻又妖艷。
眾人連忙跪下行禮,恭送夜輕歌離開。
“去通知云隊吧,可以進攻了?!?/p>
遠遠地聲音又傳了過來。
“不留活口?!?/p>
“是!”
“是!”
......
眾人齊聲應道。
云隊迅速接近了地道,服下了夜輕歌事先煉制好的解藥,然后又謹慎的用特制的布裹住口鼻。
眾人看向隊長,云隊是夜輕歌臨時組建的一只小隊伍,負責這次的清理行動。
云隊隊長點了點頭,眾人握緊了手里特制的軍匕,據說還是他們的夜小將軍親自設計的,使用起來確實比其他刀劍順手。
地道很安靜,眾人直接去了東吳軍隊走的那條地道。
被眾多人踩過,痕跡異常清晰。
蔣將軍覺得自己可能是在地下待久了,有些缺氧,但又累得慌,便想著靠在墻上歇一會兒。
腦子暈暈乎乎,似乎有很多聲音在叫囂,雖然靠的是土墻,但他卻覺得像是靠進了柔軟的墊子一樣,很舒服,舒服的他想睡了過去。
他也確實睡了過去。
可是怎么好像隱約聽見有人在叫他。
“蔣副將?”
“蔣副將?”
何人?他有些反應不過來,仔細地回想著。
軍隊,打仗,偷襲。
這些字眼閃過他的腦海,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卻又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他費力地睜開了眼。
“你,你是誰?”他開口,嗓子卻啞的很。
面前那人身上有北齊夜家軍的標志,看見他醒了,卻還意識昏沉,似乎笑了笑,拿出一個小瓶子,打開,在他鼻下晃了晃。
刺鼻的氣味竄如他鼻內,逼迫著他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四肢卻還軟弱無力,動彈不得。
“副將還是不要掙扎了,親眼看著你們東吳的軍隊的死亡吧。”
“你,是誰?”
那人用布蒙著鼻子和嘴,看著他,眼里帶著些嘲弄。
“將軍讓我給你帶一句話,榮昌向東吳問好,他日必直逼皇城親自向南子期問候?!蹦侨艘簧碥浖祝芭乜粗厣习c軟的蔣副將,按照夜輕歌的命令,把她的重復給面前這個可憐的戰俘聽。
說著,云隊隊長腦海里卻浮現,昨天將軍吩咐完了之后的情形。
將軍立在那里,看著遠方的飛云,背影有些單薄,卻帶著磅礴的氣勢。
“犯我北齊天威者,雖遠必誅;傷我北齊國民者,皆為我敵!”
將軍當時微瞇著眼睛,氣勢冷冷地說出這句話,卻讓他熱血沸騰。
犯我北齊天威者,雖遠必誅!
傷我北齊國民者,皆為我敵!
他把這件事說了出去,這兩句話很快就在“影刃”里傳播,每個士兵都以他是“影刃”而驕傲!
這是他們的將軍,他們愿誓死追隨!
夜輕歌回到營地,卻看見面前的“影刃”已經集結完畢了。
“將軍好——!”眾人齊聲呼喊,聲勢蓋天。
“你們這是做什么?”夜輕歌眼里閃過一絲驚訝,帶了些笑意。
“隨將軍出征!”前方一個統領回答。
“隨將軍出征!”眾人齊聲回答。
夜輕歌看著他們,不語。
“為什么?”
“是將軍說的。犯我北齊天威者,雖遠必誅!傷我北齊國民者,皆為我敵!”軍隊里一個士兵昂首梗著脖子回答。
“是的!犯我北齊天威者,雖遠必誅!傷我北齊國民者,皆為我敵!”
夜輕歌笑了。
她大步走到一塊石頭上,站在眾人面前,神情變得嚴肅。
“好!我很高興你們都能這么想!”
她身上的雪色大麾太大,有些格格不入,卻又和她異常的般配。
“下面,諸隊聽令!”夜輕歌大聲道,嚴肅地看著眾人。
下面,夜輕歌說的話,“影刃”每個人都一直記著,多年之后,他們老了,想起夜輕歌說過的話,卻每每熱淚盈眶。
“三軍聽令:
家有父母者,出列;
家有妻兒者,出列;
家有獨子者,出列;
家中有妻而未得又嗣者,出列;
父子俱在軍中,子出列;
兄弟同在軍中者,弟出列。
凡出列考留守軍營,末出列的將土們隨我,殺!”
眾人難以忘記這一刻,先是愣住,然后甚至有人嗚咽出聲。
軍隊里猛然有人跪地,右手緊握橫臂放于心口處,行效忠禮。
“李忠,愿誓死追隨將軍,奮勇殺敵,不破不歸!”
這一聲決然和堅定的聲音,似乎感染了眾人。
“方隨貴,愿誓死追隨將軍,奮勇殺敵,不破不歸!”
“祿豐,愿誓死追隨將軍,奮勇殺敵,不破不歸!”
“......”
夜輕歌愣了,風刮在臉上,卻似乎沒有那么疼了,春天到了。
她突然熱淚上涌。
胸腔中似乎有熱血涌動,突然有一種力量出現,讓她眼睛煥發灼目的光。
“好!不愧是我北齊大好男兒!眾人聽令,隨我出征,不破不歸!”
“是!”
“是!”
......
玉左早已感動的單膝跪地,隨眾人一起行了效忠禮。
冰右卻立著,眼里神色變幻。
眾人之中,顯得很是異樣。
“將軍,右有一竹馬,在鄉下等了右十幾年了,右無心名利,只想與相愛之人廝守終生,怕是不能隨將軍出征了。”冰右拱手道,雖然神色輕松,眾人卻能聽出他語氣里沒有一絲輕松。
夜輕歌抿唇,復而釋然一笑:“去吧。”
如果這個人是御鳳寒,那些話說的是他和她......
世上最殘酷之事,就是永遠沒有如果。
夜輕歌覺得自己看不懂御鳳寒。
冰右的東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軍營前的雪地上,夜輕歌帶著一眾人來送他。
大戰在即,冰右卻告退,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難免有些異樣。
冰右看到,愣了愣,轉而笑道:“將軍不必如此大動干戈,在其他人眼里或許右就是一個懦弱逃兵,將軍無需送的?!彼f的輕松,其他人也確實是怎么想的,聞言就有些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