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披著被子下床,突然想起什么,便去吩咐殿外守夜的宮女。
“去,拿兩壇酒過來。”
“這,”兩位宮女面面相覷,忽然想起太后的吩咐,又道了聲“公主稍候。”便向膳房走去。
一股寒風襲來,墨玉兒打了個冷戰立即關上了門,想到冷煙華又突然打開向外喊了聲,“不許告訴我母后!”說完便又關上門光著腳丫站在木窗前等。
“傳聞這東婁公主生的奇丑,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啊……”
“可不是,聽聞幾月前還摔到腦袋,不然年方十五的女兒家怎會如此飲酒。”
“唉,也是可憐……”遠去的宮人低語著走向膳房。
慕容千漾自小習武,耳力極佳。雖心里想著其他的事,那遠處宮人的低語還是入了正欲走向御書房的慕容千漾的耳中。
慕容這一姓氏在北國少見,百姓談起慕容,最先想到的便是“武將世家”。世代出武將,慕容老將軍的四個兒子也均為少將,在朝中擔任要職。
而慕容老將軍為不引起皇帝擔心就派年方十九的慕容千漾去北國邊境征戰,。
雖然如此,北國皇帝北抵夜仍是不放心慕容氏,還是隨意安了個慕容氏私通外敵的罪名,誅了慕容全族。
那時,慕容千漾征戰在外,北抵夜迫于慕容氏威望,亦是為躲悠悠眾口,才隆恩浩蕩地特赦了慕容千漾。
“將軍,這邊請。”前方的公公心虛地抹了抹額上的汗珠。
“陛下說的莫不是御書房嗎?”慕容千漾停下了腳步,冷冷地看著此時正戰戰兢兢一臉心虛的北抵夜心腹。
是覺得御書房不好殺他還是怕他有所準備?慕容千漾勾了勾唇。
“走吧,許是臣誤解了陛下之意。”慕容千漾踱著步子,隨著指引,走進北抵夜的后宮。
少年英眸輕瞇,“果真是個不錯的局。”隨著劉公公消失在黑夜,這,對慕容千漾來說,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另一邊的墨玉兒,拿到整整兩壇子美酒,便樂開了花。
在現世里,她總是求哥哥陪她喝酒,秦悠不答應,秦悠然就哭給他看,秦悠只好答應,只是在一邊看著她,然后在她喝醉的時候讓下人送她回去。
可是在東婁國,冷煙華和墨梟總是看她很緊,哥哥墨君策雖然自宮外曾偷了來,還是沒能拿給墨玉兒就被墨梟抓住給了一頓豐厚的“賞賜”,三日不能走路。
“本公主開心,你們下去吧,不用守夜了!”她吩咐完屋外的宮人,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用腳踢上了兩扇木門向桌邊走去。
一個時辰過去了。墨玉兒的殿里傳出了陣陣奇怪的歌聲
“大王叫我來巡山,我把人間轉一圈…”
“就這樣被你征服~”
階下的宮人,驚奇地面面相覷,又退得遠了一些。
跳跳唱唱的墨玉兒,此時已經趴在了軟塌上,一手支著頭,一手提著一個壇子,華衣凌亂,一雙清澈的眸子霧氣繚繞。
“現在多好啊,”墨玉兒盯著屋外閃閃的星空自言自語。
“不用被老爺子逼著去過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不用訓練,跟一群滿身汗臭的殺手拼來拼去…”
“也不用因為犯錯接受老爺子的變態家法…”
“還可以看到哥哥站起來統領千軍萬馬的帥氣…”
“哥哥還可以背著我到處走…”窗外樹影晃動,剩下的半壇酒已然下肚。
墨玉兒眨眨已經看不清遠物的眸子,晃了晃腦袋。
“老爹!”躺在軟塌的墨玉兒立馬坐了起來,卻猛地撞在了柱子上。她揉了揉已然撞紅的額角。
墨玉兒圍著柱子轉了一圈,定睛一看,什么也沒有。
“原來是醉了呀。”她笑了笑,跌跌撞撞地向床邊走去,去拉了一床被子披在身上又折回軟塌。
墨玉兒搖了搖兩個已經空了的壇子,又去門外叫宮女。
喊了好久,除了幾聲貓叫,和不知道哪里傳來的幾聲“抓刺客!”的聲音,什么也沒有。寒風吹跑了酒意,墨玉兒掃興地關上了門。
“別動”身后鋒利的刀刃抵上了墨玉兒凌亂衣衫下的肌膚,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刀刃劃破肌膚的感覺。遠處燭臺上的燈,瞬間便被滅了。
墨玉兒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近距離挾持,許是在東婁養尊處優的太久了吧,若被老爹知曉,估計又該一口氣提不上來,上家法了。
墨玉兒反手作勢搶刀,在慕容千漾將注意力放在匕首上時,墨玉兒立即來了一招鎖喉控制了慕容千漾上半身。
許是沒料到墨玉兒會反抗,慕容千漾愣了一下,卻在下一刻不知使得什么招數轉到了墨玉兒身后,墨玉兒反應過來正欲抽出被緊緊箍在身后的手,刀尖又抵在了她方才的傷口上。
竟然還碰到了對手?墨玉兒酒已基本醒了七八分,有意思。墨玉兒放棄了反抗,不吭聲,任慕容千漾挾持著一動不動。
殿外的聲音嘈雜起來,可以清楚地聽到有幾人已到了殿外的石階下。
顯然,殿外的人正在躊躇著要不要進去。
有人在門外輕輕地敲了一敲。
墨玉兒在慕容千漾的眼神示意下,前去開門了。剛打開一扇,慕容千漾就傻眼了。
“大晚上不睡覺嚷嚷什么嚷嚷,我堂堂東婁國公主哪位刺客瞎了眼大半夜跑我房里,你們腦門被驢踢了還是馬桶蓋夾了,是不是嫌命不好想早早去投個好胎要本公主親自送你們…”
“公主…”
“要死早點說啊白天不說偏偏大晚上擾本姑娘好夢莫不是我東婁好欺負小小宮中內衛都可以大半夜不睡覺來找茬還有…”
“公主!”膽子大一點的侍衛大聲喊了一聲,因為他們已經好幾次想打斷她的話想走了,這姑奶奶偏生說個不停。
“小的該死,擾了公主清夢”說完幾個人飛奔離開,生怕這位小公主再說個不停。
看著墨玉兒兩手叉腰的滑稽樣子,慕容千漾笑出了聲。
“公子為何不用刀指著本公主了?”她自顧自走去桌邊倒了一杯水,罵了半天口都有點干,剛好特別想罵人,侍衛撞上了,亦剛好想找人練練手,慕容千漾遇上了。
因為燭臺已經被滅了,墨玉兒看不清慕容的臉,聲音如此渾厚有力,想來不是大胡子就是個絕世美男。
然而真正令墨玉兒感興趣的,就是面前速度驚人的男子的實力。她向來只對比自己強的人感興趣。
“你干了什么侍衛到處搜你?”她慵懶地趴在桌上,回過頭不懷好意地看了一眼身旁又變回冷若冰霜的男子。
“算了,肯定不是殺皇帝的就是來找人家妃子的問也白問。”她自顧自地說著,暼了一眼時不時望向窗外的慕容千漾。
墨玉兒趁機立馬奪下了他手中的匕首,站的好遠,拿著他的匕首像他揮了揮,笑的一臉得意。
“真是一把好刀呢。摸著手感就不一樣”。慕容千漾向站在桌子另一邊欣賞刀的女子走過去。
“站那不許動哦,再動就該有人進來了呢。”她說著話眼皮卻未曾抬起,說完便聽得殿外竇竇熙熙的聲音,是到了守夜宮人換崗的時辰。
慕容千漾看著眼前神色平靜的女子。在她面前已大意兩次了,在戰場上,遇如此善于攻心之敵,他亦是死了兩回的人了吧。
“公主怕是不會白救了在下?”他微微抬眸
“機智。”
“公主可知在下是何人?”
“不知。”她將刀插進刀鞘,繼續道“我秦悠然想救誰便救誰管的住?”
墨玉兒抬眸看向暗夜里不知面容的男子“陪我打架,我便護著你,公子意下如何?”
打架?慕容千漾望了窗外一眼,想必北抵夜已將宮里圍成了銅墻鐵壁吧,他的人此時不可能進的來。
“好啊,姑娘開心便好。”黑夜里,慕容千漾的眼里閃過一絲異樣。若東婁最受寵的公主死在北國,宮中定會很熱鬧吧?那北抵夜,還有幾個心思可以放在他的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