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兒在空蕩蕩的寢宮內踱來踱去,心中有些煩躁。在現世的時候,她還從未如此輕易的放棄過自己的隊友。老爹說過殺手無情,卻也在她第一次為了逃生本能輕易放棄了三個諜者的時候,在暗無天日的地牢里關了她整整七天。
“公主。”一位模樣陌生的宮女走了進來。
墨玉兒轉身走來侍女面前急切地開口問道:“如何了,被抓住了?殺了?”
宮人莫名其妙地看著墨玉兒,“皇子讓奴婢交給您的東西。”說著便吩咐人端了進來,是一些色澤極好的桑葚。
是那少年嗎?墨玉兒此時的心思早就飄到了好遠,哪里還有心思聽這些,為首的宮人正要說什么,便被墨玉兒屏退了。
宮女離開后,墨玉兒匆忙換了一身衣物隱進了黑夜。
此時那邊的南國暗衛李空寡不敵眾,受了傷正躺在一邊的宮墻下,想來此時國主與皇子已經走遠了吧,聽著北抵夜帶人愈來愈近的腳步聲,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嗨,還不快走!”李空抬頭看見了宮墻上的墨玉兒,此時,她正穿了一身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青袍。
墨玉兒一把拉起他,將自慕容千漾手里奪來的那把短柄匕首交到了他的手中。
“主人叫你這樣做的?”
“你的主人將你留在這里時,便已將你當成死人了。”看到他血流不止的手臂,墨玉兒撕下一塊衣物匆忙為其止血,末了綁了個結,留下一句“先去本公主那里!”便向北抵夜的方向走去。
“在那里!”一個侍衛遠遠地看見墨玉兒便失聲喊道。一行人竟全部追了過來,墨玉兒跑向了宮苑錯落的后宮,將其身后的宮中禁衛越甩越遠。
見沒人跟上來便拐進了自己宮中,掃視了一周竟沒有見到那個喚作李空的暗衛。卻對上了冷煙華一雙凜冽眸光。
“母后?”墨玉兒心驚,頓了頓向她走了過去。
“玉兒,告誡過你多少次了,你是不是拿母后的話當耳旁風了!”冷煙華的目光掃過屢教不改的女兒,五指捏的泛白。
墨玉兒剛想說話,冷煙華長長地嘆了口氣,“罷了。”
“母后,那,那個暗衛呢?”墨玉兒撓了撓額角,帶著弱弱的聲音問向眼前略顯失望的女子。
冷煙華沒有多說什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墨玉兒,留下一句“送出去了”便消失在了寢宮門外。
墨玉兒目送冷煙華出去,略顯疲憊地走向床榻邊,和衣躺了下去。
墨玉兒生來睡的輕,所以當后半夜里有人輕聲叩響門栓時,她睜開了眼,來人是她這半年來養在東婁的諜者之一。
“何事?”墨玉兒起了起身,坐去了桌邊,倒了一杯水,輕聲開口,臉上是白日里不曾可見的冷然。
“國主病重,被二皇子所持,現皇宮也已被其所控。”諜者一字一句開口,墨玉兒的手頓了頓。杯中的水已涼了很久,微微被晃了幾滴出來,撒在桌面上。
“回去吧,近日先莫要行動。”墨玉兒看向諜者手上還未愈合的長長的刀疤,在他離開之前便又吩咐了一句,“近日恐有事變,你留在北國國都接應,傳信回去便可。”
北國的深夜,又涼又冷。剛打開門,便會深刻覺察到迎面而來的濕涼之感。不似東婁,明知有變,面上,卻是風平浪靜。
墨梟心思深沉,絕不可能坐以待斃,即使成了階下囚,以他的能力,保住一條命,那也是綽綽有余。而現在自己可以做的,便是斷了他的后顧之憂,況且,像他那樣的人,怎么可能會成了階下囚呢。
墨玉兒拿來了一旁文案上的筆墨,寫信告知還在北國疆邊的墨君策。然而墨玉兒不知的是,此時的墨君尚已先一步,將墨梟“病重”的消息傳到了軍中。
“將軍!國主舊疾復發,聽聞,已是危急…”東婁驛使神色慌張,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匯報著,像皇族此等大事,是沒人愿意來報的,上頭卻將這等掉腦袋的事交給了他。
正在與眾將士商討匪患一事的墨君策,手中泛黃的羊皮地圖掉在了地上,隨即握起桌上的劍,穿上鎧甲往帳外出,飛奔上馬。
軍中副將看著他匆忙離去的背影,派了些人馬暗中護他。路上的顛簸,撞的鎧甲聲聲作響,東婁的戰神,這一去,便是一并帶走了曾經所有的輝煌,半生戎馬,亦就此作罷。
墨玉兒寫好了書信,第二日便讓信鴿送了出去,誰曾想,這封本可以幫助哥哥墨君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還沒飛出皇宮,便被北抵夜攔下了。
“來人!”北國皇宮御書房一角,北抵夜臉上是掩不住的欣喜之色。
候在門外的心腹聞言立馬推門而入。
“速速派人去東婁,打探此消息是否屬實。”說著,便將手中的書信隨手交到了公公手中。
“不曾想,他墨梟也會有今日?”已是兩鬢斑白的公公,眼中是滿滿的恨意。
“陛下,這東婁一趟,少說也得十日路程,何不去買了顧風遙的消息,天下沒有什么是他的‘諜剎盟’所不知的。”公公笑的一臉陰險。
“說的也是,竟是忘了這顧風遙如今在我北國之事了,且速速前去。”
北抵夜看著公公離去的身影,在御書房中踱來踱去,臉上的陰冷,與一個年方十九的少年全然不符。
心中思量著自己的對策。墨君策生來善戰,與自己一般大便已是東婁赫赫有名的戰神,東婁本就實力雄厚,有了墨君策,更是虎上添翼。若是此次假借東婁內亂之機除了他,豈不?
此時,做完一切一夜未眠的墨玉兒靠在軟塌上,打著盹睡著了。
“娘娘,公主她…”冷煙華看到了軟塌上沉睡的墨玉兒,向宮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將其還穿在腳上的厚重的鳳履輕輕脫下來放在地上,拿過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看了一眼她的睡顏,便隨宮人一起離開了。
而此時的北千歌正百無聊賴地坐在秋千上,南宮凌走了,連墨玉兒也整整兩日不曾找過自己了,越想越覺得委屈,拿著手里的桂花糕,一個一個塞進嘴巴。之后,便向墨玉兒宮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