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顧風遙離開了府中。不過多久,一位下人模樣的小廝便站在了墨玉兒的門外。
“姑娘,公子有急信交于您。”送信之人微微看了一眼開門的墨玉兒,將手中的東西立馬交給了她,臉上些許焦急之色。
墨玉兒松開抓著門緣的手,將信紙撕開,她見過昨日畫上一角顧風遙題過的字,確是他的筆跡。只是詫異,他為何會突然寫信給自己。
“仇家眾多,不宜聲張,雪谷聚,回東婁。”洋洋灑灑的一行字安靜地躺在布帛上。
若此時回國,那也是極好,墨玉兒沒有多想便快速收拾東西。
剛出府便遇到了那位被喚作阿喬的侍女。
“如此晚了,姑娘這是?”侍女看了一眼神色匆忙的墨玉兒。
墨玉兒簡單敷衍了幾句,便自行離開了。侍女心中腹誹,公子回來若尋她不見,會不會怪罪。但一想到顧風遙對墨玉兒的特殊,也便不敢攔著,讓開了身。
出府后,外面竟然已經備好了馬車,車夫見到帶著面紗的女子出來后,為她掀開了車簾。
墨玉兒上車前,轉身看了一眼車夫,開口問道:“顧風遙派你們在此等候?”
趕車的人一臉茫然,“那位公子只交代,府中若有一位帶著面紗的女子出來,便帶去雪谷。”
怎的如此謹慎,車夫都不信任。
馬車經過街東時,一旁正欲回客棧的李空看了一眼,心中閃過一抹異樣的感覺。
天色如此之晚,也快天黑了,怎么可能會是主子呢?想著便搖了搖頭,與其擦肩而過,向客棧走去。
墨玉兒的馬車徑直趕向北國雪谷,當然,墨玉兒是不知道這個地方的,只是任車夫走著。
“哐!”昏昏欲睡的墨玉兒被突然顛簸一下停住了的馬車驚醒,立馬挑開轎簾,“老伯,怎么了?”
話還未說完,視線順著車夫躍下馬的背影移了過去,一位老婦正站在路中央,旁邊是被擦傷的孩子。
墨玉兒隨即下了馬車,走到那位被馬車撞到的孩子面前,“傷著哪里了,可以讓姐姐瞧瞧嗎?”她蹲在了小孩的面前,輕輕撩起被車轅劃到的腰部衣襟看了一下。
傷口并不大墨玉兒便想轉身去馬車上取了銀兩給他們好去醫館瞧瞧,也不必再浪費時間再回城一趟。
正要離開,卻被一旁的中年女子狠狠地拉住了,泫然欲泣地破口大罵,“你撞了我家孩兒,就想這樣一走了之?”
墨玉兒看向她的臉,本想解釋,但看到那臉上毫無擔憂之色的婦人,以及地上一臉恐懼地看向眼前婦人的孩子,不禁有些懷疑。
“大娘看起來似乎并不是很擔心孩子的傷勢?”轉過身來又靠近了婦人幾步,“自我下來,便一直看著我,連孩子傷到了髕都不知。”
“莫要信口雌黃,我怎能不清楚他傷了髕,若是以后留下了舊傷,可叫老身如何活呀!”說著便直接坐在了地上,拉著墨玉兒的裙角。看的車夫都有些覺得過意不去,撓了撓頭,看向墨玉兒。
墨玉兒嗤笑一聲,“大娘莫不是那專門販賣人口的牙婆?”還未等地上的婦人回過神來,墨玉兒已然開口道:“這孩子看著也機靈,不如賣到我府上吧,近來官府查的緊,想是大娘也不容易這才想出此等費力不討好的辦法。”
地上的婦人看了一眼方才故意給自己難堪的女子,對上她那雙清澈如湖底的眸子,不覺信了幾分。頓了頓站起身,這才開口,“姑娘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到您府上也是這小子的福氣。”說完便狠狠地看向縮在不遠處瑟瑟發抖的孩童,“還不過來謝恩!”
一旁的車夫驚的張大了嘴巴,卻見眼前的墨玉兒不緊不慢地過去扶起了孩子,眼神凌厲地看向那婦人,“果真不是你的孩子!”
“老伯,帶她報官!”車夫聽完立馬同仇敵愾地走向了老婦。
婦人見此輕笑兩聲,“就憑你一個黃毛丫頭?”說著便自袖口拿出了匕首直直刺向墨玉兒。車夫即刻帶孩子退了過去,還未來的急看清發生了什么,婦人手中的匕首已被打落扎在了地上,一旁的孩子嚇得哭了出來。
墨玉兒身前的婦人見機不妙,繞進了林中,墨玉兒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本想追,想到自己還有要事在身,便正了正衣襟,過去牽起六七歲的孩童,拍了拍他的額角,帶回馬車,繼續趕路。
“別哭了,姐姐待會就讓外面那位爺爺帶你回家可好?”墨玉兒輕聲安慰了一句,眼前的孩子卻一直在抽抽搭搭的哽咽著,墨玉兒伸出一只袖子擦了一把他的臉,“男子漢,是不能哭的,哭泣是女兒家才會做的事!”
孩童聽完,果然止住了聲音,以前,爹爹也說過同樣的話。
墨玉兒揭開帷裳,一陣冷風鉆入了轎中,側身將披風搭在了蜷縮在一邊衣不蔽體的孩子身上。
“姐姐不冷嗎?”臟臟的小臉,小聲認真地問向墨玉兒。
“姐姐可是奧特曼!這點冷算什么?”然而剛說完,便不爭氣地打了個寒戰。
“熬特慢?爹爹說,好兒郎不能隨便拿女兒家的東西。”
“你這小家伙懂什么!”說著便捏了捏他臟兮兮的臉,眼前呆萌呆萌的小鬼眨巴著眼睛疑惑地看著她。
沒過多久,轎外車夫的聲音想起,“姑娘,這便是雪谷了。”
墨玉兒拉開轎簾看了看周周,月上中天,周圍寂靜地出奇,沒有顧風遙的人影。
突然間,一抹刀影被月光一照閃過一旁的轎頂。墨玉兒見不妙,即刻將孩子塞進了馬車,“老伯,別回頭,帶著孩子速速離開!”
車夫看到墨玉兒臉上焦急地神色,立馬跳上了馬車,此時四周伏兵盡現,“姑娘!…”下一句還未來的及說出來,馬卻被不遠處飛來的石子打中,拉著馬車飛奔離開。
周圍的人影漸漸都冒出了頭,墨玉兒看著四周,后退了幾,此時三面被圍,一面是深不見底的崖,她捏緊了十指,衣袂翻飛,單薄的身影落進一旁的罪魁禍首—慕容千漾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