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兒每日的事情,依舊是尋找地宮圖的蹤跡,以及隨桑榆學樂。自上次高腳樂樓一事之后,桑榆的臉上的滄桑已經漸漸變少了,平日里也多了些笑顏。每月初七,墨玉兒依舊會去高腳樂樓,漸漸“歌女小玉”這個名字,也漸漸變得市井皆知,桑榆的名字,再次被人所提起,也有人將她比喻成“小桑榆”。
這日,墨玉兒正在臺上奏起桑榆的那首《相白首》,悠揚的曲聲響起,賓客滿座無一人喧嘩,曲音自樓外傳出,落于一人耳中,他驚得頓住了步子。只是片刻功夫,他便向樓內沖了進去,全然沒了平日的淡然與冷漠。
“師傅,等等我!”藥童茫然地看了一眼似乎魔怔了的冷堅,反應過來之后,便趕緊跟了進去。
他進來時,墨玉兒正好一曲終結,喧囂淹沒了門口的騷動,墨玉兒看到了不顧阻攔一直闖進來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冷堅,心中有些疑惑。下臺之后,她換了衣服帶上面紗站在冷堅的身后,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些時日不見他,還有些想念。
因為還從未見過自家師傅如此慌亂的模樣,墨玉兒拍完見他回頭,依舊是一副悲愴的模樣,笑了笑開口:“老頭,你,莫不是又自己把自己給毒著了?”說完看了一眼他身邊還喘著粗氣的藥童,捏了捏他的臉。
“你,你的曲子?”
墨玉兒聽完便笑了,“這點事怎么還傷心了?師傅喜歡的話,徒兒給你們彈一天一夜都可以,保證不收錢!”墨玉兒瞥見了身邊幾個形跡鬼鬼祟祟之人正向這邊看來,便十分自然地挽上依舊茫然站在原地的老頭的胳膊,走了出去。直到拐了好幾條街巷,甩開身后之人,到一處茶館時,墨玉兒才拉著冷堅坐了下來。
“這曲《相白首》你自哪里學來的?”
墨玉兒喝了一口茶幾乎沒噴出來,“師傅你怎么知道它叫《相白首》?”桑榆告訴她這首曲子是自己寫給自己摯愛之人的歌,從未在世人面前演唱過。如今,白首之人已不再,這首曲子,也沒有必要再留給自己一個人了。
自己怎能不知,這詞是自己當年還在北國太醫院為官時,寫給她的詞,后來她將它編成了曲,卻從未在除他之外的其他人面前演奏過。
見冷堅不語,只是定定地看著自己,“老頭,你這么嚴肅做什么?我師傅可是大名鼎鼎的前朝皇室歌姬桑榆,我當然……”
墨玉兒話還沒說完,就見坐在對面的人已經站起了身,顫顫微微地開口,“她…。”,仿佛一個經歷了什么大悲之事一般,悲慟的語氣,使得墨玉兒不禁坐直了身子,認真看向他。
“她,還活著?”
帶著冷堅一路回到雪谷時,墨玉兒一路都未曾說過一句話。因為,自己現世的師傅,只有在師母忌日的時候,身上才會有如此悲慟的氣息,很少會有冷堅這種悲慟里夾雜著驚喜的時候。
到了那個熟悉的雪屋時,桑榆正在彎腰喂著幾只雪雕,那句時隔三十年的聲音自身后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