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千漾,你到底要怎樣?”見他還是沒有要放開自己的意思,墨玉兒的語氣里帶了些悲。看吧,他的心里,永遠都只有他自己。做任何事情,都不會考慮到別人的感受,就算知道今夜會下雨,自己會痛不欲生,還是不肯放自己走。
不知他看了自己多久,最終只是將頭埋進她的頸窩,輕輕說了句:“墨玉兒,我今日,好生開心。”
窗外想起了沙沙的細雨聲,慕容千漾立刻起身將她抱起,大步走出去,將她送回了白首園。走的匆忙,門還未來得及帶上,細雨隨風傾斜,落濕了桌上的字畫。
本想將她放在床榻就離開,不曾想過了許久,她依舊抱著自己的雙膝在床角蜷縮著,走出房間的腳步再次收了回來。
慕容千漾走至她的身邊坐了下來,“睡好我再走!”然而眼前蜷在一起背對著他的人卻仿佛不曾聽到一般,只是微微動了動,依舊蜷成一團,看起來叫人心疼。
“墨玉兒你再這般,本相便不走了。”
“我數三聲,三,二……”
被人擁進懷中的時候,墨玉兒睜了睜眼,繼續抱著自己的兩膝。也不知過了多久,懷中的人這才抬起頭,“已經不疼了,你可以走了。”
“如今竟連寒玉床都沒用了嗎?”慕容千漾將懷中的人抱緊了一些,輕聲安慰:“墨玉兒,再等等,等我將現在要做的事做完,我們一起回北國,等我好不好?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到時你就再也不用受寒毒之苦了。”
“慕容千漾,放我走吧。”
“墨玉兒,他們都說你是妖女,是禍水。以前本相不信從今往后本相,信了。日后,你逃到哪里,哪里就會是下一個東婁。”
東婁?
如果墨梟看到自己守了一生的江山,葬送在后生的手里,會不會傷心?哥哥知道了,會不會怪自己,如果沒有自己的雪谷之行,沒有那兩卷地宮圖,如今的天下應當不會是這般模樣吧?如今三國之爭一起,天下必有大亂,果真,哥哥終究還是說對了。
曾經多少次想過,如果回不去自己的時代,退隱于市井安然一生也是極好,怎奈何,終究還是卷進了萬劫不復的天下紛爭里,愈陷愈深。
縱然自己有三千暗衛在手,千機閣與碟剎相助,在三國混戰里,救出哥哥之后,自己真的可以全身而退?
明明只有二十歲,如今驀然回首,竟仿佛已經走完了一生般漫長。唯覺意外的,就是竟然能夠走進慕容千漾的心里。如果自己注定要離開,那便放縱這一回吧。
“慕容千漾?”墨玉兒輕輕掙開了他的懷抱,看著他的眉眼,抬手輕輕拂過。
被她看得有些木然,慕容千漾注意到眼前女子臉色還是有些蒼白,起了起身,“又不舒服嗎?我去叫太……”
太醫二字還未說出來,就埋沒在了唇齒間,雖然不知她今日為何會突然如此主動,卻依舊不敢叨擾這片刻的美好,從擔心、驚訝、被動,最后到主動。這一切,仿佛如夢境一般,令人愈墜愈深。
白首園,除了她,從未讓任何一個女人踏足過,亦唯獨有她。
猶記少年時,眉角飛揚,“慕容男兒,在國也,輔明君;為夫也,白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