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這么多，你還要繼續(xù)？”

妮瑟很快從憂傷的情緒中掙脫出來，語氣又恢復了往日的清冷。

“夫人，”江越的聲調(diào)平緩且堅定，“魯伯有他的追求，科林有他的堅持，而我也有我的想法。”

“哦，”妮瑟被江越半真半假的話勾起了興致，問道：“你有什么想法？”

江越當然不會詳細講述經(jīng)歷方面的事情，他可不清楚“費男”這個身份是虛構(gòu)的還是確有其人，也不相信“系統(tǒng)”能給他解決背景方面所有的問題，畢竟這可不是從商城里購買的通用身份。

無論是替換還是虛構(gòu)“費男”過往的經(jīng)歷，都是找死的行為，沒人清楚妮瑟對“費男”了解、或者說能夠了解多少，出了任何紕漏，別說學習神秘知識，恐怕江越都未必能走出這間屋子。

不過，經(jīng)歷不能多說但情感卻可以描述，江越雖然只了解一些心理學方面的皮毛，但常年混跡于各大女性情感論壇的江大探長在感性偽裝方面絕對是一流的人物，更別說他對神秘學的渴望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需要的只是一個能讓妮瑟相信的理由。

呃……至于說江越為什么喜歡逛那種論壇，當然不是因為他對人家家庭問題的那點兒八卦感興趣，主要是私家偵探的顧客有超過三分之一的都是委托抓小三和探查丈夫業(yè)余活動的女性，江越這樣做也是為了能和她們有更多的共同語言，對，就是這樣。

“夫人難道就不好奇我為什么不去向塔格里男爵告發(fā)你、領一大筆賞金，而是冒著生命的危險加入到你的麾下嗎？”

江越?jīng)]有直接闡述自己的想法，反倒是先問了對方一個她并沒有仔細想過的問題。

“說說看！”

本來還不覺得有什么，但是聽到江越的問題，妮瑟還真有點好奇了。

她是聽出了江越晚宴上言語中的隱喻才派幽靈過來試探的，也是發(fā)現(xiàn)了江越能抵抗浮雕淺層次的影響才決定現(xiàn)身一見。

原本她并沒有想過那些疑點，此時經(jīng)過對方的提醒，她才恍然發(fā)現(xiàn)，對方的選擇相較于絕大多數(shù)人在同樣境遇里的選擇來說，非常的奇怪。

“我自小就對神秘力量非常渴望，癡迷到哪怕我明知道某些事情和物品流傳出的背景傳聞、神秘色彩是假的，是別有用心的家伙編造出來的噱頭，但我依舊甘之如飴，總是在心里欺騙著自己——‘萬一是真的呢，就是不是真的，聽聽故事也好啊’……”

江越的話半真半假，他對神秘事件和辟邪物品確實非常癡迷，但是也沒可憐到他話語中描述的程度：一來，是善于觀察的他總能識破絕大多數(shù)不算高明的騙局；二來，“學費”交多了以后，他對內(nèi)里的門道也摸得一清二楚，不然也不會讓某些中學至今還流傳著“樹林無頭鬼”的傳說。

再加上江大探長睚眥必報的性子和正義伙伴許晴打擊罪惡的決心，那些讓他吃過虧的騙子都進去回爐了，所以在一些老千的圈子里，江探長絕對是凈街虎一樣的存在。

事實是一回事，描述又是另一回事情。

多年偽裝成知心大姐混跡情感論壇的經(jīng)歷告訴江越，悲情是對付女性的一大殺器。

當然，前提是悲情的主角條件至少也要接近一般水準，不然很容易杰克變杰瑞，悲情變悲劇。

江越的外在條件雖然沒有他自認為的那么世所罕見，但也夠得上一般水準，再配上他那三分自嘲五分無奈兩分絕望的語調(diào)，即使是常年和尸體與臟器打交道的妮瑟，看他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

“時機差不多了！”看到妮瑟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江越心道。

先用情感引起對方的感觸和共鳴，然后再隱晦的表達出自己對公主殿下的忠誠來獲取對方的信任，早在妮瑟講述自己感情故事的時候，江越就已經(jīng)做出了這一決定。

“公主殿下的傳說我早有耳聞，那是我被無數(shù)次欺騙和失望接連打擊的時候，支撐我堅持下去的唯一動力。”

“不過我不知道，殿下和夫人的遭遇居然會……”

說著，江越的聲音有些哽咽，但是眼眶沒有濕潤、變紅。

“不必這樣，費男，”妮瑟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很自然的省略了名字后面的“先生”稱謂，“把那些遭受的痛苦當作錘煉我們意志的磨練，只要學會堅強，總有回敬敵人的那天！”

“記得我們剛知道事情真相的時候，好多人都崩潰了，當時我絕望的甚至打算要撞墻自殺，所幸被公主攔下了。”

江越拉近關系的方法成效斐然，妮瑟對江越說話的語氣親切了許多，也開始和他更深入的講一些公主和自己的事情。

“我剛才告訴你的話，就是公主告訴我們的，現(xiàn)在我把它告訴你，希望它也能帶給你堅強的動力。”

“謝謝夫人，”江越振奮的說道：“我相信，無論王后的實力有多么強大、愿意擁護她的領主和軍隊有多么多，最后的勝利一定會是公主殿下的，夫人也絕對能把自己遭受的苦難千百倍的回敬給她！”

“你說的不錯，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妮瑟對江越發(fā)推崇了，不光是因為江越有著她所不具有的觀察與分析能力，也有江越的“悲慘”經(jīng)歷拉近了兩人關系的緣故。

“我需要力量！”

“你……”妮瑟看著一臉堅定的江越，嘆了口氣，說道：“你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我也就不再勸你了，不過相關的危險我要和你說清楚，等我說完，如果你依舊堅持，那我就告訴你記憶和勾連‘褻瀆符文’的方法，如果你改主意了，我會給殿下傳信，替你求一份騎士的鍛體方法。”

“相信我，正是因為我經(jīng)歷過，所以才會明白其中的風險，雖然騎士遠不如巫師神秘和強大，但是修煉的難度和風險也比巫師小了太多，也足夠滿足你的要求了。”

“麻煩夫人了，但我還是決定成為一名巫師。”

這是江越第一次聽到戰(zhàn)職類的稱謂，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做出決定。

“好吧，不過你將面對的危險比魯伯和科林遭遇的要兇險十倍不止，他們只是被‘褻瀆符文’淺層次的沖擊，意識近乎消融、但還有絲毫殘存，靈魂受到傷創(chuàng)、但也沒分崩離散，所以我能讓他們以另一種方式活過來，只需要向他們隱瞞好他們的死訊。”

“但你不同，淺層次的沖擊對你毫無作用，如果你想要得到轉(zhuǎn)化和洗禮，就要接受深層次的沖擊，就像我們當初那樣。”

“這樣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只要成功，就能直接成為巫師中的一員，獲得一些神秘知識和能力，而不是像淺層次那樣，即使成功了也只是得到些異于常人的能力，沒辦法進行系統(tǒng)性的學習和提升。”

“同樣的，壞處也有不少，更大的兇險和致死率，以及會變成各式各樣怪物的可能。”

妮瑟看著江越，嚴肅的說道：“除非成功，不然哪怕是你變成了生機旺盛的怪物，我也救不回來你，因為那時你的靈魂已經(jīng)消散，活著或者說發(fā)生異變后仍舊活著的只是你的身體！”

“現(xiàn)在，你最后再告訴我一次你當下的選擇！”

“請夫人教我該如何記憶浮雕上的符文！”

江越的語氣沒有絲毫的動搖，同樣，他也明白了對方為什么會一直對他勸阻、并且主動現(xiàn)身邀請他加入公主的陣營，很簡單，能救回來并進行控住的淺層次沖擊對自己無用，而更深層次的沖擊根本不可能被救回來。

或許妮瑟是有些物傷其類的感覺的，但江越相信，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猜測的那些，畢竟，對方需要的是自己的腦子而不是身體。

“好吧，那你就站過去吧，希望儀式過后，你還能陪我聊天！”

“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