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吧……”

江越了然的點點頭，明白了對方自信的緣由，以及自己為什么沒有任何不適的感受。

絕大多數的巫師是依靠自身的魔力消耗來施法的，如同游戲里的藍條。

之所以是絕大多數，是因為總有意外。

江哥就是一種意外，他并不依仗魔力施法，或者說，他從未感受到自身還存在過“魔力”這一神秘力量。

無論“變身渡鴉”還是“駕馭火焰”，他在使用時都沒察覺到有任何消耗，反而是意識上經常受到一切奇怪的干擾，近似于第一次看到神相真實面貌時的感受。

如果說，其他的巫師是依靠精神力轉化來的魔力施法的話，江大探長就是在依靠自身的意志抵抗力來完成法術。

每一次釋放法術前都會先進行一次程度不定的“理性拷問”，通過了自然法術成功，通不過……或許會意識消散、肉體被轉化成某種怪物？

這樣的施法形式有好處也有壞處。

隨著法術的逐漸熟練和多次使用，相同法術產生的“理性拷問”對施術者的影響會越來越弱，最后消失不見。

換句話說，只要扛過了某種法術第一次使用時的“反噬”，以后的使用基本就相當于沒什么消耗的“無害”法術了，除非施術者因為什么別的原因變得意志消沉、意識渾噩，從而被某種“影響”鉆了空子，淪喪在“理性拷問”后的瘋狂當中。

要知道，法術對于魔力的消耗是非常大的。

尤其是新晉巫師，基本放不了幾次像樣的法術就會處于魔力耗盡的狀態，那能像江哥這樣沒事就變成渡鴉在屋子里飛兩圈，頻繁程度甚至到了只要坐下后就下意識的想用喙去整理身上的羽毛。

一般來說，新晉巫師都會得到兩到三個法術，有天賦的人甚至能得到四個或者更多。

但是當江越告訴妮瑟自己只有“變身渡鴉”這一個法術的時候，對方不僅相信了他的話，還對此頗為羨慕。

魔力和斗氣都是一種藏于意識或肉體當中的隱匿力量，除非所有者自己展露，不然外人根本無法察覺，并沒有故事里那種能察覺到對方氣息波動和強者風范的判斷實力的方法。

事實上，如果不是騎士的體質和經常進行肉體改造的巫師太過顯眼的話，哪怕他們混到普通人的群體里都很難被發現。

正是因為不知道江越沒有魔力，也從未聽說過有完全不靠魔力施法的巫師，妮瑟才會把“變身渡鴉”這一法術當作是沒有任何消耗的“天賦”。

什么是天賦？

龍息就是巨龍的天賦！

用游戲里的話形容，天賦就是鎖定技能，一種不吃一切禁魔和控制、哪怕無意識狀態下依舊能使用、甚至和生命掛鉤、銘刻在靈魂深處的能力。

江越的法術當然距離“天賦”差的太遠，事實上，如果意識不夠清醒，他甚至會在法術的反噬下永久變成渡鴉，或者某種長著羽毛的人形怪物。

不過這種可能性很小，與需要隱瞞而不常練習的“恐懼灌輸”和掌握了取巧施法方式的“駕馭火焰”不同，作為江越花費了最長時間和精力練習的法術，“變身渡鴉”的施展過程已經近乎成為了他的一種本能和下意識反應，基本察覺不到反噬的存在了。

而且，隨著法術反噬的磨礪，自身的意志堅定程度和韌性也會逐漸成長……痛著痛著就習慣了？

這或許是某種另類的轉化過程，但隨性起來連命都不在乎的江大探長又怎么會在意這些，喜歡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他真心覺得惡龍那樣臉上長滿觸須的形象有著一種另類的美感……

每次施法帶來的“理性拷問”對江哥來說都是一種別樣的享受，宛若饑餓到極點后的一次飽腹，那種幸福感和滿足感是一般人難以理解的。

唯一遺憾的就是，意志施法體系并不能像魔力施法體系那樣超越極限，因為它從一開始就明確了上限——理性扛得住。

使用魔力施法的人能夠壓榨、甚至透支自身的魔力，釋放出自己并不能掌控的更高層次和消耗的法術，但依靠意志承受能力來施法的巫師卻不能這樣做。

如果他們的意志沒能抗住“理性拷問”而使意識陷入崩潰的話，那么在法術完成釋放之前，他們就已經被徹底轉化成某種神秘存在的眷屬了。

同樣的，凡是能被自身意志承受下來的法術，都是能掌握的。

只要莽不死，那就隨便莽。

反正江哥就是這么理解的，也是這么做的。

起碼他能短時間內掌握不少死靈學術方面的知識，全靠自己這種學了就上手驗證的“魯莽”。

他可不像使用魔力施法的巫師那樣，法術失敗或是沒能完全掌控法術會造成魔力暴動，甚至經常有巫師死于法術學習和改良實驗造成的魔力反噬中。

而同樣是改良法術失敗，大體能估算出自己承受極限的江哥就可以做到有的放矢，因為法術失敗的反噬依舊是以“理性拷問”的形式存在，只要能熬過去，當然不會受到什么傷害和危險。

……

江越敷衍的態度在男爵看來只是認不清楚形式的最后掙扎，沒有在意。

相比于此，他更愿意向對方分享一下自己的計劃，當然，更多的是為了給禁魔氣體充分發揮作用的時間。

雖然他得到的消息是對方只有一個“變身渡鴉”的天賦，但這并不妨礙他做足了小心。

“七年前，我就發現了自身的異樣，那時候我開始咳出血塊，但出奇的是身體狀況并沒有受到影響。”

“你能想象嗎？”男爵嗤笑道：“我感應自身狀況后得到的反饋是我很健康！”

“醫師也這樣說，哪怕我咳血、嘔肉、身帶尸臭，但他的檢查結果依舊是我非常健康。”

“去他媽的健康！”

不知道是屋內的溫度讓被冰塊凍僵的肌肉逐漸松弛，還是因為即將抓握在手中的成功令男爵投入了更多的感性，他的表情越發生動，言語中的情感也逐漸飽滿，雖然身上依舊少有人味，聲音仍然嘶啞難聽。

“他是騙你的，你并不健康，尤其是精神狀況，很不正常！”

江哥一本正經的打斷了男爵的絮叨，認真的語調讓人很難判斷出這究竟是諷刺還是篤定。

但不管怎么說，這都不是什么好話，連帶著情緒剛剛醞釀好的男爵也有了片刻的呆滯。

好半天以后，回過神來的男爵決定不去理會“將死之人的哀號”，彷若無人的繼續講述著自己的過往。

而江越并沒有專心聽故事的打算，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男爵背后的油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