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剛停的遠山與灰蒙蒙的天融合在了一起,封河嘴里叼了支煙點燃,朝冰冷的半空吐出一個煙圈,隨后雙手兜進了大衣口袋里,不緊不慢的往回走去。
洛麗被關在牛棚里四天,趙家人每天給她送一頓飯,還老不耐煩。
婆婆將冷飯往她跟前一摔,湯汁跟著濺了出來:“作孽啊!別人家娶媳婦,我家九兒也娶媳婦,咋這么不同呢?母豬下崽,母雞下蛋,你下什么?!還白給你吃,給你喝!”
洛麗嚅了嚅干裂的雙唇,第一次反駁著婆婆傷人自尊的話。
“不是我不會生,是你兒子不行。”
“你說什么?你,你再敢說一次!你信不信我拿針縫住你的嘴!?你敢這么抵毀我家九兒,你娘家就是這么教你做別人家的兒媳的?!”
婆婆雙手插著腰,快要氣瘋了,瞪著洛麗卻也不安起來。見院子里傳來趙初九的腳步聲,婆婆丟下洛麗鎖上牛棚迎了上去。
“九兒,你快過來,快過來!”婆婆急得踱了踱腳。
趙初九提著酒撇了撇嘴,滿是不耐煩的走了過去:“啥呀?”
婆婆瞧了瞧牛棚,神神秘秘的拉著兒子進了屋里,關上了門和窗:“你媳婦說你不行,你……你咋沒治好這病,也不跟媽提?”
趙初九懵了下,最受不了有人說他不行:“這臭女表子跟你說了?不行,她一定也跟別人說了,到時候,全村的人都知道我趙初九不行,我還不如死了!”
“九兒九兒!”婆婆趕緊安慰著他:“要不,這樣吧……”
母子倆嘰哩咕嚕的商量了好久,終于達成了共識。
是夜,合家團圓的大年初二,洛麗昏昏沉沉的蜷縮著身子睡下,突然被一陣窸窣聲驚醒,她揉了揉眼光,雪月下,模糊的兩道身影前前后后走進了牛棚。
率先進來的是趙初九,后面跟著一個腿有點瘸的男人,再走近了些洛麗才看清楚,這瘸子子是鄰村得小兒麻痹癥的張鐵牛。
不止腿瘸,張鐵牛小時候還高燒不止把腦子燒糊涂了,整個人傻啦吧嘰的。
“趙,趙初九,你要做啥?”
趙初九沖上前一把將洛麗給按在草堆上,對張鐵牛低喊了聲:“傻子過來!把她褲子給扒了!”
張鐵牛邊笑著邊流著口水,嘴里一個勁兒的嘟噥著:“媳婦,媳婦,媳婦……”
張鐵牛朝洛麗撲了上去,粗暴的撕扯著她的衣裳,洛麗想呼救命,被趙初九死死捂住的嘴:“只要你懷上個野種,我看誰還敢說我不行!你給老子老實點!”
洛麗絕望的淚水從眼眶滾落,十指痛苦的在冰冷的地上抓著,直到磨出了血。
張鐵牛搗鼓了好久,都沒找準地兒進去,趙初九氣急的踹了他一腳:“你個沒用的東西!肥肉喂你嘴邊都吃不著!”
說著,趙初九還耐性的指導了一番,張鐵牛正準備重新上陣,突然洛麗眼睛一亮,手里摸著了埋在草堆下的一根棍子。
情急之下,她也沒多想,舉起棍子尖銳的那端就朝張鐵牛的后背狠狠扎了上去。
血水頓時濺了張初九一臉,張鐵牛瞪著眼叫都沒來得及叫,就倒地上一動不動了。
趙初九嚇懵了,洛麗趁機將矛頭擱在了趙初九脖子上的大動脈,聲音顫抖得不像話:“趙初九,給我,給我解開腳上的鏈子!快點!!反正,反正我殺了人,不在乎再殺你一個!”
“我我我,我解,你你你……你別……”趙初九抖著手摸出鑰匙,因為手抖好幾次沒對準鑰匙孔。
鎖鏈一解,洛麗將手里木棍一丟,隨意整了下凌亂的衣裳,沒命的從趙家逃了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趙初九粗嘎的嗓音劃破小村暗夜的寧靜。
“殺人啦!洛麗殺人啦!!”
洛麗就著今夜的月光,踩著深深的積雪拼著一股子毅力,向前奔跑著。
她記得那一個晚上,也是往這個方向,走著走著就遇到了封河。所以她心里不斷祈禱著,不要迷路,讓她見封河最后一面。
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讓她可以牽掛的人了,如果說有,那便是與她只短短接觸幾日的男人,盡管時間那么短暫,但她感謝他,讓她知道活著可以很美好,只是她的命不好罷了。
也許是老天對她最后的眷顧,洛麗走著走著,終于走到了封河的家門前。
此時封河正聽著音樂,轉著手里的鋼筆搞新創作,把他流放到這里唯一的好處,就是能靜下心來,遠離城市的喧囂與浮華。
隱約聽到了敲門聲,封河沒有理會,想著也許是支村書那個神經病,于是將音樂開得更大聲。
過了好久,敲門聲還在契而不舍的響著,封河長嘆了聲,摘下了耳麥,心情極度不爽的上前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