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書拿出老舊的諾基亞手機,想了想問了聲:“急救電話,多少來著?”
村長搖了搖頭:“報警是110,火災119,急救120!村干部培訓都白訓了嗎?”
“嘿,老了,記性不好?!闭f著村支書撥了個120急救電話。
封河從來沒覺得,一條路可以這么遠,仿佛你怎么努力也走不到盡頭。
可是他知道,只要一直走下去,就一定可以到達。
“還有……還有多遠?”
洛麗的聲音虛弱得仿若夢囈,只覺得痛得快要死去,可是更讓她不舍的,是封河。
“別管還有多遠,一直沿著這條路走下去,一定會到的!你給我堅持??!”
“封河……我困了?!?/p>
封河看她臉色蒼白得仿佛要融進雪里,他抽了口氣,沉聲道:“我抱著,你可以睡,但是我叫你的時候,你一定要醒過來?!?/p>
她沖他蒼白疲倦的笑了笑,把巴掌大的臉埋進了他的懷里,沉沉睡去。
“洛麗,你睡了嗎?洛麗?”
“我就要睡著了,別吵我……”
封河加快了腳步,盡管他也已經疲憊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動彈,雪太深了,走得太急總是跌倒。
他憑著一股子倔犟,狠狠的咬著牙,雙眼緋紅,只要還活著爬也要爬到鎮子上。
人在極度疲倦的時候,來自于靈魂深處的脆弱,慢慢侵襲你的大腦神經,分不清楚現實與幻覺。
父親的嚴厲的怒罵聲仿佛從身后響起:“封河,你給我回來!要不是我給你的一切,你真以為你唱的那幾首破曲子,能夠走到今天?!”
不,我不回頭!我要向所有看輕我的人證明,老子拼的不是爹!老子走到今天,拼的是才華!
母親悲傷的哭喊聲,刺痛著他的耳膜:“封河,你要聽話啊,你究竟要多大才能懂事?我們都是為了你好,做音樂玩玩就行了,不能當真?!?/p>
什么都可以不當真,唯有音樂是他唯一能讓世人認可的東西,人活著總要堅持一件事情,對于他來說,就是音樂。
……
他抱著洛麗走到鎮子時已是深夜,封河神智已經有些不清醒,全憑著鋼鐵般的毅志力。
直到他看到救護車,把洛麗交給了醫護人員,才筆挺挺的倒了下去。
封河昏睡了一天兩夜才醒了過來,發現自個兒已被送到了縣人民醫院。
護士大姐進來換藥見他醒了要起來,趕緊一臉嚴肅的上前摁著他的雙肩壓回了病床上。
“你還在吊水,身上多處嚴重凍傷,不能下床!”
封河擰著眉撐起上半身煩悶道:“別攔我!你,你給我走開!”
“你個瓜娃子,說的話咋不聽呢?躺回去!”
“Cao……老子膀胱都要憋炸了,再攔我就給你尿床上!”
護士大姐端正白漂的臉上一陣發紅,封河從病床上彈起,如一陣刮過的旋風般直奔向廁所放水。
噓噓完,封河穿著一身病號服離開了病房,任護士大姐在后頭追著嚎了幾聲。
打聽了洛麗的病房,封河不由分說的闖了進去,洛麗剛換了藥,整個人看著依舊虛弱得要命,好在是人清醒了。
封河轉過她的身子,讓她趴床上,沉聲道:“讓我看看你的傷口?!?/p>
洛麗大驚,死命的抓著衣服說著:“都好了,已經沒事了,你……別看。”
“我為什么不能看?你這傷是為了我受的,我不看你的傷有多深,又怎么知道我欠你的有多沉?”
洛麗聽罷停止了掙扎,封河‘刷’的一下將她的病服從背后扯到了腰際。
一條將近十多公分的血口子,豎著劃過洛麗潔白的背,傷口已經被縫合了,只是……
“這TM誰縫的?縫這么丑……”封河說著聲音頓時啞了。
“封,封河,我不疼了,沒事了,真的?!甭妍惙吹惯^來安慰起封河,封河眨了眨澀得有些發疼的眼睛,撇開了臉。
“你好好養傷,需要什么跟我說,你這傷是為我受的,我負責到底。該討回來的債,我幫你討回來!”
說罷,封河拉過被子蓋住了洛麗,轉身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