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書狠咽了口唾沫星子,伸手想去摸摸袋子里的錢,洛麗上前護在了懷里。
她一臉防備的盯著村支書:“這是封河的,誰也不能碰。”
村支書訕訕笑了笑,已起了貪婪之心。
“趕緊的,快搬!屋子還得收拾收拾。”
洛麗急了,拉過村支書的衣角,懇求著:“我要等封河,他回來找不著我。”
村支書不耐煩的撇了撇嘴:“你咋聽不明白呢?封河他不會……”
話說到了一半,村支書將眸光落定在那袋子錢上,打定了主意:“這樣吧,這袋子錢給我做押金,我拿回去,房子給你住,等封河哪天回來,我拿一定的租金,其余的都退給你們。成不成?”
洛麗咬了咬唇,一臉為難:“可這錢也不是我的,是封河的。”
“哎呀洛麗,你腦子咋不開竅呢?他留下了,不就是要給你的?再說,我這也不是想得你這個錢不是?行了行了,憋說了,錢我拿了,屋子你住著。我呢,還有別的事兒,先走了!”
說著村支書將一袋子錢抗上了肩頭正要走,洛麗也不傻沖上前攔住了他。
“你咋都拿走了?不成的!”
“嘿,我咋知道這封河啥時候回來?他要是一輩子不回來,我這屋不是一輩子都要給你住著?你給我算算當初建這屋子,也花了不少錢,不能白送吧?”
洛麗埋下了頭,怯怯的說道:“那也是村里出集體工,沒這么多錢。”
“行,想不到啊洛麗,你還是頭白眼狼?錢我不要了,那你現在就給我搬出去!”村支書嘴里說著不要錢了,但手里卻死死攥著。
見洛麗不再說話,村支書沒好氣的推開她,大步離開了屋子。洛麗回頭無力的看著村支書把那袋子錢拿走,默默的關上了門開始做飯吃。
雖然一個人,但她一頓飯要做兩人份的,如果封河突然回來了呢?正好還能吃上熱乎的飯菜。
抱著這樣的心思,洛麗等了一天又一天,眨眼間迎來了炎夏,五個月的肚子已經顯形了。
洛麗在村上干些活兒,掙點零錢存著,能管溫飽。
現在村里人已經不再說洛麗是不下蛋的母雞,而是討論起她肚子里的‘野種’。
更讓洛麗厭煩的是趙初九,起先趙初九是過來求和的,就他這慫樣,家底現在一窮二白的,還二婚,村里哪里有女人肯再嫁他?
趙初九與他老媽商量著,現在洛麗也是個被人玩膩甩掉的破鞋,他倆就誰也別再嫌棄誰,湊和著過,以后這肚里的孩子跟趙家姓。
洛麗自然是不會再回趙家,于是沒搭理趙初九。趙初九見她竟然不搭理自個兒,從開始的求和變成了辱罵。
趙初九天天跑屋門口來罵,什么爛貨、臭女表子……撿難聽的罵。一開始鄰里鄉親還圍上來湊熱鬧,日子一長了,也沒人搭理了。
洛麗嘴拙,趙初九一罵,她就塞上耳麥,聽著MP3里的歌。天天聽,洛麗都能倒著唱了。
一晃又到了七月,肚子都六個月大了,洛麗聽著村里的人罵著未出世的孩子野種,悄悄躲起來哭過幾回。
封河沒有回來,眼看還有四個月娃娃要出來了,總不能真是個沒名沒姓沒爹的。她要去找封河!至少要讓他知道,他們有一個孩子了。
這個念頭一蹦出來,就如同在洛麗的心里埋下了一顆希望的種子,她收拾了東西,清點了余下來的錢,有一千塊。
又想到村支書拿走的錢,洛麗連晚飯也沒吃,去了村支書家里。
見到洛麗過來,村支書連忙調頭就要關門,洛麗沖上前叫住了他:“叔,我……我是來拿錢的。”
“啥?”村支書一臉驚訝的盯著她,裝傻:“我不記得可有答應借你錢。”
“不是。”洛麗連連擺手:“就三月份的時候,你在我這兒拿了一袋子錢,我要走了,屋子不住了,我去大城市里找封河。”
“嘿喲,這就好笑了,你一沒個正經工作,二沒個生意門當,你哪兒來一袋子的錢?”
洛麗心兒‘咯噔’了下,抿了抿唇說:“不是我的,是封河的。”
“大妹子,說話得憑良心,你說我拿了你那兒一袋子錢,有證據嗎?有人證嗎?多少錢你知道嗎?”
洛麗急了,上前拽過了村支書的衣袖:“叔,你這樣不是欺負人嗎?你就是從我這兒拿了錢,你拿了咋不承認呢?那錢不是我的,是封河的!”
“別拽!別拽!!”村支書推了把洛麗,洛麗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村支書也未理會她,狠狠甩上了門不再出來。
洛麗手都敲疼了,無望的盯著緊閉的門,看了眼泛黃的天,是大雨將至的前兆。
果然一過傍晚,老天憋了一個多月的雨傾盆而下,幾乎快烤干的大地熱氣往外蒸發,空氣里混和著泥土和青草味兒。
洛麗縮著身子躲在屋檐下,雨太大還是跳濕了身。洛麗守了一夜,昏昏沉沉的靠在墻角睡著了。
隱約聽到開門聲,眼還沒張全開,一捆紅票子甩在她跟前,村支書一副救世主的嘴臉:“拿去!瞧著你可憐,你再這么纏下去,我可對你不客氣了!”
洛麗的雙眼瞬間就紅了,含著淚水卻倔犟的往回咽,她拾起鈔票,用力的捏在手里久久,隨后狠狠的砸在了村支書的臉上。
“你是黑良心!”她不是乞丐,她只是想拿走屬于封河的東西,那本就不是村支書的東西。
那雙充滿恨意與憤怒的大眼,卻又出奇的清澈明亮,村支書的氣焰一下子焉了下去。洛麗轉身大步離開,回去拿了不多的行李,搭上了去鎮上的貨車。
她對這個村子沒有留戀,也不抱有希望,唯一還能讓她堅定走下去的信念,那就是去找孩子他爹。
路途雖然遙遠,前方雖然險苛,但她已在路上,必須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