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麗緊緊的抱著行李,走在繁華的街頭,看著霓虹初上心底升起了從所未有的彷徨與恐慌。
那感覺如同飄零的浮萍,沒有所依不知何往。好在現在的時節不冷,洛麗也是能吃苦的,以前在村里條件那么艱苦,她也熬過來了。
好多無家可歸的,或是來大城市打工租不起房的,都在橋墩子下搭了臨時帳篷,洛麗不過是想找個遮風擋雨的地兒,無意的闖入了這個小小的世界。
日子久了混得熟了,洛麗跟著一農民工大姐在工地上幫忙扎鋼筋,雖然賺得不多,但總算不會餓肚子。
很快到了六月暑氣最烈的時候,洛麗懷著七個月的肚子,終究有些吃不消。到了晚間吃了飯,竟然發現有點點見紅。
第一次懷娃娃沒有經驗,說了些好話,讓大姐帶她去了醫院做了個孕檢,醫生說洛麗身子虛弱了,得好生養著,不然孩子有可能小產或者早產的風險。
大姐與她一道從醫院里出來,打量著洛麗許久,才想了想說:“我瞧著你也是不容易,怎么沒有去找孩子他爸負責?”
提到孩子他爸,洛麗像泄了氣的皮球,耷拉著腦袋:“我找不著他。”
大姐一臉同情,突然拉過洛麗的手,笑得特別關懷:“這天這么熱,我看你明天還是不要去工地了,也為了你肚里的孩子。”
洛麗好不為難,無奈的嘆息了聲:“我要是不干活,拿啥養活我和娃娃呢?”
“這樣吧,我認識的一老板家里,要招臨時保姆,就做做飯,打掃一下屋子,錢也多。”大姐眼里閃過一絲算計的精光。
洛麗一聽,頓時心動了,滿是感激:“大姐,你人真好。”
“哪個沒有困難的時候?我就是個舉手之勞,明兒個你收拾收拾,我帶你過去。”
次日,洛麗收拾了行李跟著熱心的大姐,去了那個所謂的大老板家里。
敲開門,只有女主人在家,洛麗埋著頭時不時的悄悄打量著女主人,穿著時尚的碎花連衣長裙,做了卷發,鮮亮的指甲油特別好看。
讓洛麗想起小時候,一群小女孩兒為了漂亮,將摘采來的紅色鳳仙花瓣汁水,染在了指甲上。
大姐說明了來意,女主人請她們進了屋,泡了杯茶,向征性的問了問洛麗幾句,也沒問她太多東西。
交談中,女主人做了自我介紹:“我叫劉小棋,說起來你還比我小幾歲,你以后就叫我劉姐,我丈夫是大企業的經理,時常出差在外不回來,你在這兒放心住著,也沒啥活兒干,煮煮飯,洗洗衣服,陪我聊聊天就行了。”
洛麗連連點頭:“我都會干,劉姐放心。”
劉小棋打量著她,眼光輕輕掠過她隆起的肚子,起拉悄悄的拉了‘好心’大姐去了外邊說話。
洛麗有些不安的朝門外張望著,說了好一會子,隔得太遠她也聽不到。
劉小棋悄悄塞了一個信封給大姐,大姐當場數了數,笑瞇了眼:“太太客氣了。”
“應該的,她肚里要出的是個男孩,我再給你些。你先回去吧,沒事兒就別來。”
之后洛麗就被留了下來,來了半個月,洛麗才見著劉小棋的丈夫,看著是個成功人士,穿著西裝打著領帶。
這男主人不太愛說話,洛麗總覺著他盯著人的眼神怪不舒服,所以盡量避開了與男主人的正面接觸。
不過好在只要干好活兒,他們都不會找洛麗的麻煩,而且還時常叫洛麗一同與他們吃飯。燉的雞湯也少不了給她留一碗。
在洛麗的眼里,他們已經算是真正的好人了,所以也盡心盡力的為他們做家務活。
直到一天晚上,洛麗在房間睡得正熟,睡夢中只覺身上一沉。
她嚇得從夢中驚醒,只見男主人丁志文一雙陰騭的雙眼盯著她,威脅著:“別叫,你要敢叫,今兒個晚上就讓你滾蛋!”
洛麗沒聽他的威脅,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將丁志文一腳踹到了床下,抓過被子往后縮了縮:“你這樣對得起劉姐嗎?她待你這么好,你再過來,我……我就叫了!”
還沒等洛麗叫,房間的門被人狠狠推開,劉小棋瞪了洛麗一眼,又滿是怨氣的沖上前就給了丁志文一個耳刮子。
“不要臉的東西!連孕婦都不放過,狗改不了吃屎!!”
洛麗想解釋,但現在似乎又插不上話,只是不安的看著劉小棋揪著丁志文的耳朵離開了房間。
一夜未眠,洛麗起了個大早,做了早餐,誰知這對夫妻似乎雙雙失憶,對昨晚的事情只字未提。
洛麗想,也許是現在丁志文在家里,劉小棋不好提,待丁志文上班后,洛麗洗了碗筷,才從廚房里出來。
“劉姐,昨天晚上……是一個誤會,我也不知道丁先生他怎么就,就……”
“好了,別提了。”劉小棋暗自抽了口氣,擠出一個笑臉,語氣放輕了些:“這事兒不怪你,都過去了。”
雖然這樣說,但是洛麗總覺得背負了許多壓力,想著等孩子生下來就離開這里,找份別的工作。
肚子九個月大的時候,劉小棋打著為她好的理由,便不準她出門了,讓她在家里呆著待產。
洛麗總覺著有些不對勁兒,但轉念一想,人家也許是為了她好,便不再多想。
孩子沒等到足月,就急著要出來了,那天晚上洛麗做了晚飯,只覺小腹一陣陣抽搐著巨疼,羊水跟著破了。
劉小棋自個兒開著車,并沒有將洛麗送到正規的醫院,而是送到了一家比較偏僻的小診所。
洛麗平時動得多,胎兒養得不胖,接生的是診所醫生的老婆,說洛麗順產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生了一個晚上,洛麗用盡了渾身的力氣,直到天微微亮,只聽到一陣響亮的嬰兒鳴哭,洛麗脫力的癱倒在床上,整個如同從水里撈上來的。
昏迷前,她看著接生的女人把孩子抱了出去,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還掛著藥水,洛麗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想要見孩子,她還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長得像誰。
聽到響動,當夜給她接生的女人走了進來,見她要起來,上前將她壓了回去:“躺著,藥水還沒打完呢。”
“孩子呢?我的孩子……我想看看他。”
女人一邊檢查著藥水,一邊說:“是個男孩,你姐和你姐夫先抱回去了,留了些錢買了營養品給你。”
洛麗焦急的搖了搖頭:“他們,他們不是我姐姐和姐夫,他們咋能這樣把我孩子抱走了?”
“啥?不是你姐姐姐夫?”
洛麗蒼白著臉,徑自拔掉了針頭,跌跌撞撞的就要回去找劉小棋他們,也許,也許是自個兒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