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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我在遠方想起你

第十二章西域男孩

我和廖一涵來到操場上,傍晚的霞光正散發著余熱,把天邊抹出了通紅羞澀的臉龐。已經是十月的初秋季節,吹來的晚風也有了些涼意。

廖一涵悶悶不樂地趴在單杠上,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眼角下還殘留著未干的淚痕,眼眶紅紅的。她無聲地望向操場中央,那里喧囂沸騰著一群正熱火朝天打籃球的男生,他們奔跑在霞光里,揮汗如雨地傳球、吆喝、投籃,每張臉上都散發著激情四溢的青春。

我只是安靜地陪在她身邊,一言不發。

她呆呆地看了好久,才突然說:“從小我唱歌就五音不全,所以,每次上音樂課對我來說都是一種折磨。小時候好幾次做夢,都能夢見自己站在臺上唱歌,被下面的同學瘋狂嘲笑,那種失敗感和自卑感,真是糟糕透了。還好到了中學以后,學校里的合唱比賽就少了,我也不用為這件事再擔驚受怕。但今天……還是挺讓人尷尬的。有時候真得很羨慕那些能歌善舞的人。”

廖一涵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望向遠方,像是在自言自語,神情卻落寞得很。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了廖一涵的自卑,這個曾經在我眼里總是戰無不勝所向披靡的女孩,她把自己那點不輕易示人的自卑感暴露在我的面前時,我有些驚訝,但卻為之動容,就像是第一次看到了她也是如此真實的一個人,盡管那點真實就是來源于她隱藏于內心的弱點。

對于一個太過完美的人或事物,也許并不是他們蒙蔽了我們的雙眼,而是我們選擇的全盤接收自我相信蒙蔽了我們的雙眼。然而,恰恰是那些不夠美好的東西,事物中不夠美好的一面,才更容易獲得我們的理解。

所以,我在那一刻才學會去理解廖一涵。理解了以后,我安慰她:“每個人都會有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你學習好啊,中學那會兒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你呢。不像我,學習,唱歌,跳舞,都是半吊瓶子,沒一樣是擅長的。從小到大都被我媽說,別人家的孩子,別人家的孩子,聽得我耳朵都免疫了,也就習慣了。但現在突然進了嘉源,看到身邊的人都這么優秀,我還是第一次找不準自己的位置,直到現在,我還覺得自己不屬于這里。”我笑了笑,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

廖一涵苦笑著說:“學習好都是被我媽逼的,剛開始是她逼我,后來就變成了我逼自己,總想著優秀,總要活在別人的贊美聲里,時間久了,我連自己到底喜歡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中學那會兒有陣子喜歡上了圍棋,我家胡同口有個爺爺,他下圍棋很有一手,我幾乎每天放學都會去找他下棋,那時候看《圍棋少年》,還夢想著自己有天能成為像江流兒那樣的圍棋高手。

但后來我媽知道了,狠狠地罵了我一頓,說下棋是不正經的事,又不能考大學,說我玩物喪志。從那以后,就再也沒有能激起我熱情的事情,只剩下學習,但那些教科書,那些考卷,還有那些成績,能帶給我快樂和成就感嗎?”

說到這里,一涵無奈地搖了搖頭,又轉向我:“筱萱,其實有時候我挺羨慕你的,至少你內心是自由的,想活成什么樣,就活成什么樣。”

“你干嘛跟我這樣沒心沒肺的人比?”我打趣道:“其實做很多事情沒那么復雜的,只要開心就好了,擅不擅長也沒那么重要。就比如說唱歌,跑調也無所謂啊,想唱就唱嘍!”說到這里,我情不自禁地哼唱起來:“想唱就唱要唱得響亮,就算沒有人為我鼓掌,至少我還能夠勇敢地自我欣賞……”

一涵望了望我,臉上綻放出舒心的笑容,在絢爛的霞光里映出一片緋紅。她笑起來的時候,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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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夜自習上課之前,韓祎在班里發放上周的數學測試卷。試卷發到我的時候,我正摘抄著一首林夕的歌詞,完全沒注意到身邊有來人。

意識到有人把試卷遞到了我的面前,150分的考卷,我考了85分,白色的卷子上到處密布著鮮紅的叉號。已經是習以為常情理之中的事情,絲毫沒有驚訝或哀怨,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把試卷扔到了一邊,繼續埋頭抄歌詞。

那人二話不說,從我手里把那本娛樂文摘抽了出來,我抬頭看,見是韓祎,就問:“你干什么?”

韓祎拿起我的試卷,看著上面慘不忍睹的卷面,唏噓感嘆:“嘖嘖嘖,這都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了,某人還在夜夜笙簫啊。”

聽得出他話語里挖苦嘲諷的意思,我搶過試卷,白了他一眼:“又不關你的事。”

韓祎說:“你數學都考成這樣了,能不能關心一下學習啊。”

白天因為蕭雪的事,我心里還擰巴著怒火,聽著韓祎冷嘲熱諷的批評指責,這讓我感到莫名的厭煩,對他陰陽怪調地說:“是,我又不像你跟蕭雪那樣的好學生,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做什么都好,就覺得自己有資格來教訓別人。反正我們又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所以,希望以后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說完,伸出手問他要文摘。

他沒理會我,轉身徑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了試卷遞過來:“自己照著答案把更正一下,不懂的可以來問我。什么時候寫好了,書再還給你。”隨后,揚長而去。

我沖著他的背影喊:“喂,你憑什么管我啊!”

這時,上課鈴聲響了。我很惱火地坐回到座位上,看著韓祎干凈整潔的150分考卷,再對比著自己的85分,剛才還是滿不在乎的心情,此刻卻多了幾分失落。

左伽昇走進教室坐到我的前面,突然轉過來遞給我一顆巧克力,討好說:“筱萱,這是蕭雪讓我給你,人家跟我說了,今天的事兒覺得特別對不起你,給你一顆巧克力壓壓驚,陪個不是。”

我沒領情,把巧克力扔還給了他,低聲嘀咕道:“狼狽為奸。”

左伽昇接過巧克力,塞進嘴里:“不吃算了,我想吃,蕭雪還不給我呢。”

我瞥了他一眼,沒再理會。又看了看教室前排的韓祎,還是像往常那樣,留給我一個遙不可及的背影。我輕輕嘆了口氣,開始埋頭訂正錯題。

晚自習結束后,班上的同學很快就走光了。我看了看訂正完好的試卷,伸了個懶腰,環顧四周,教室里只剩下韓祎還沒走,坐在那里低頭演算著什么。我起身收拾東西,走到他跟前,把試卷還給他,淡淡地說了一句:“謝謝。”

等我背著書包一瘸一拐地走下樓梯,韓祎也跟在后面,不說話,只是默默地跟著走,腳步輕緩。

兩個人走了一段路,我轉過頭問他:“干嘛老是跟著我?”

韓祎倒是很有理的樣子:“是你行動不便,在前面總是擋著我的道吧。”

“你這不是誠心欺負傷殘患者嗎?”我讓出一條路,故意說:“你先走啊!”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眼,從那條讓開的道上走了過去,走到了我的前面。我有些怨憤地說:“給個桿子你還真往上爬啊!韓祎,你給我站住!”說著,快走了幾步就要去追他,他在前面故意躲著我,兩個人落在地上嬉笑打鬧的影子重疊在了一起。

等走到停車棚的時候,韓祎先開了鎖,把車子推出來。我蹲在地上正準備開前車輪的鎖,不知怎么的,鑰匙擰了好幾次,鎖環卡在旁邊的欄桿上,費力地拿不出來。

韓祎在一旁說:“腳傷就別騎車了,我送你吧。”

我覷了他一眼:“你的車可標著寶馬標志呢,我可不敢坐。”好不容易才打開車鎖,我站起身,推著車出去。

韓祎卻上前按住了我的車把,不容分說的態度:“今天就別騎車了,我送你回去。”不等我商量,又把我的車停回了原位,用鎖一把鎖住了。

我原本還想爭辯幾句,看他語氣強硬的態度,也只好隨了他的意思,坐上了車。

往家走的路要穿過幾條曲曲折折的胡同,街道上佇立著一排排路燈,在黑暗中散發著昏黃的燈光,把老街暈染出了懷舊溫馨的氛圍。

我坐在韓祎的后車座上,臉頰險些要貼近他寬闊厚實的后背。夜風輕拂過來,透過他黑色的T恤外套,能隱隱地嗅到他身上散發的清淡體味,如雨后草木一般的清香。

我突然很想把頭倚靠在那片溫暖的脊背上,或者用胳膊從后面輕輕環住那個男孩的腰間。但也只是腦海里一閃而過的念想,就聽到韓祎的聲音從前面傳來:“白天在排練室跟蕭雪發生的事,心里很不爽吧。”

“也沒什么,就是看不慣她那副狂妄自大的樣子,實在忍不住就想多說她兩句。”

“上次板報的事,她那樣刁難你,也沒見你像今天這樣沖撞她。看不慣朋友受氣,你倒是會兩肋插刀了。”韓祎說。

“一碼歸一碼。她想為難我,說什么都行,反正我又不會把她放在心上,隨便她說好了。但一涵不一樣,你今天沒見一涵在大家面前被她說得多難堪。像蕭雪那樣的大小姐,總是那么自以為是,一點都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韓祎在前面騎著車,突然沒再說話,空氣中靜默了一會兒,拐過一條街道,他才說:“蕭雪有時候確實不太會跟別人相處,有點傲氣,但其實她這個人工作一直都很認真,心眼也不壞。以后有機會跟她接觸多了,你就知道了。”

聽到韓祎為蕭雪辯解,我心里原本擰巴的那點疙瘩泛起了微妙的醋意,怪腔怪調地說:“我就說吧,你跟蕭雪的關系不一般,什么時候都愿意替她說話,袒護著她。切!”

“隨便你怎么想吧。我只是想說,班里合唱比賽的事,還是要進展下去的,時間比較緊迫,別在這個時候因為這點小事就耽擱了。”

“小事?”韓祎的這句話更是讓我怒火中燒:“我們女生之間的有些事在你看來就是小事,只有拿班級第一的榮譽,讓某些人在全班面前能贏回面子,這才是重要的吧?”

“關筱萱,我說你腦回路是不是有問題啊!當初可不是我先要急著跟趙恒打賭的。”

“對啊,是左伽昇說的,那你干嘛急著參與響應啊。你可是班級前三,優秀生,老班眼里的寶,你說要什么自由權,趙恒還會不給你?什么事還用得著你來爭取嗎?”

韓祎突然急剎車,我沒坐穩,臉頰撞到了他的后背,又驚嚇著抱緊了他。他停了下來,沉默著沒再說話。

等我緩過神,意識到剛才的話大概是惹他不高興了,一時間我也自覺得慚愧,就換了平靜的語氣說:“行了行了,不提這事兒了,合唱比賽的事兒,我還是不會拖班里后腿的。”

韓祎聽了之后,也笑著回應了一句:“這還行。”又騎上了車,穿過路燈在街道上投射下的一道道黑影,沒再多說什么。

兩個人在路上走著,為了緩和之前的緊張氣氛,我突然問他:“不過話說回來,你平時最喜歡聽誰的歌?”

“嗯……Westlife,最初是聽他們的《MyLove》,一聽就成了最愛。”

我頓時又驚又喜:“原來你也喜歡西域啊,我也很喜歡他們的歌,特別是他們的主唱Shane,聲音贊極了!”

韓祎突然也來了興致:“這么巧,你最喜歡聽他們的哪首歌?”

我想了想說:“最喜歡《Nothing’sGonnaChangeMyLoveForYou》。我感覺聽《MyLove》,聽到的更多的是一種孤獨中渴望的愛,但聽這首歌,能感覺到時間的流逝中對愛的堅守和信念。相比于得到愛,在得到了之后還能長久地堅守下去,才是更難吧。”

韓祎嘲笑我:“只有你這樣的腦子,才會相信永恒。”

“我可沒說我相信,只是一種自欺欺人的愿望而已。時間會改變多少東西,我們在人生的進行時里什么也不知道,只有在過去時里回望的時候,也許才會明白什么才是時間里的永恒吧。”

韓祎沒再把話接下去,若有所思的樣子,只能聽到風吹在耳邊的聲音,還有車輪滾動的摩擦聲。

那樣安靜的街景,我跟韓祎無意間聊起的永恒,突然讓我想起了一些很久遠的事,我很想跟韓祎分享的往事,卻又像是自言自語:

“12歲那年,有次被班里選去參加籃球比賽。訓練的時候不小心被人踩了腳,指甲踩壞了,當場流了好多血。后來連續一個星期我都不能好好走路去上學。班上有個男生就給我做了個拐杖要送我,我沒接受他的好意,他就每天放學后在校門口攔著我,不讓我走,非要讓我坐他的自行車,送我回家。每天放學后就這樣被他追著,后來我就嚇唬他說,再這樣我就告訴老師,說他在學校外欺負我。他也就沒再攔著我,但每天還會跟在我后面,一路跟到我回家。”

“后來呢?”韓祎聽得幾分入神。

“后來,我的腳傷好了以后,他就再也沒找過我。畢業那天,他也只是遠遠地看著我,但什么也沒說,表情很憂傷的樣子。現在再想起他,總覺得當時做了傷害他的事。他的好意,卻被我冷冷地拒絕了。要是那時候我也像現在這樣坐在他的后車座上,可能留給他的就不是傷害了。”

韓祎聽了之后,笑了:“搞不好也是你自作多情,人家或許只是可憐你,自己還想那么多。”

聽他說了這么煞風景的話,我沒好氣地問他:“原來你現在送我,只是可憐我啊!”

韓祎說:“不然怎樣?我只是不想讓你再磕著碰著,回頭再耽誤了大家的事,把我的第一名給泡湯了,那我可不干。”

“能說點兒人話嗎?”我一拳打在了他的后背上,賭氣說:“你現在就放我下來,我可不要你的可憐!”韓祎卻笑著故意加快了車速,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呼嘯前行,驚得我也跟著哇哇大叫起來。聲音響徹在清涼的夜色胡同里,清脆而明亮。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我下了車正準備走。韓祎突然叫住了我,從書包里掏出一瓶紅花油,遞給我說:“這藥治跌打損傷挺靈的,雖然味道不太好聞,記著平時多擦點,傷口好得快,別再感染了。”

我接過藥水,內心涌上一股暖意,說了聲“謝謝”,剛要走又被韓祎在身后喊住:“關筱萱——”

“嗯?”我回過頭,在燈光里看著他。

“跟趙恒的賭注,我們一定要贏。”韓祎說。

“自私的家伙!”然后我向家門口的方向走去。

韓祎后來跟我說,他跟趙恒之間的賭注,最初不過是帶著素來已久的叛逆和孤傲,想挑戰一下趙恒作為班主任的權威。但后來,他決心要贏,也不過是為了能離我更近一點。

這個念頭的發生和確信,就是在那一晚上,他望著我清瘦的背影,一步步走進老街朦朧昏黃的燈影里,感到一種久違的溫暖。那種溫暖讓他想起一個人,一個在記憶里已經走得很遠很遠的人。

菡非子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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