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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我在遠方想起你

第二十章你是我的蓋世英雄

廖一涵的家里出事,是在那一年十二月的初冬。

那天,我和廖一涵在余伯伯的書店里閑逛。走到雜志攤的時候,我隨手拿起了新一期的《萌芽》,翻到目錄頁,習慣性地看著標題一行一行地往下瀏覽。當看到一個題目《你是我的蓋世英雄》,作者署名“關二爺”,我瞬間兩眼放光,歡呼雀躍道:“我小說發表啦!一涵,快看!我發表了!”

一涵拿過雜志,從題目一字一頓念到作者名,抬頭一臉狐疑地看著我:“關二爺?”

我已經激動得不能自抑,語無倫次地說:“這是我筆名,關二爺!我小說,這是我小說!”

“這筆名兒起得也太……不是你風格了吧!”一涵忍俊不禁地嗤笑。

“這你就不懂了,現在起筆名,都不會是什么文縐縐的那一套,什么魯迅啊,老舍啊,巴金啊,曹禺啊,引經據典那一套早就過時了。現在起名字,要的就是聽起來賤賤的,不正經,才能讓人印象深刻。”我嬉皮笑臉地說,又提醒她:“你別關心筆名啊,看小說啊!”

余伯伯聽到聲音,也湊過來,邊端茶喝水邊瞟了一眼,打趣道:“呦!沒想到我們筱萱還是小作家,不簡單,一會兒給我簽個名行不?”

“我簽名你送書嗎?”我狡黠一笑。

“那是當然,就當是送你的賀禮!不過以后你要是成了名作家,那可得簽名送書給我。”

我們幾個人正圍著那篇小說的話題議論在興頭上,門外突然沖進來一個人,是小旋風。她一進門就神色慌張:“我找你倆找了老半天,原來你們在這兒!一涵,你家來人了,說……說你爸出事了,讓你現在趕緊去市人民醫院呢!”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廖一涵當場擊得沒了知覺,她臉色煞白,愣了片刻,隨后沖出了書店,向醫院的方向跑去。等我緩過神來,慌慌張張地把手里的雜志扔到一邊,和小旋風一起緊隨其后,飛奔到人民醫院。

三個人氣喘吁吁地跑到醫院時,一涵的媽媽已經早早地在手術室外焦急地等待著,整個人已經哭成了淚人。一見到一涵,便跌跌撞撞地走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失聲痛哭。

一涵的父親常年在建筑工地上做監理,因為要去驗收一項工程,不小心地從四樓的窗臺上失足跌落下來,剛剛被人送進去搶救。

眼看著母女倆在手術室門外哭得昏天暗地,我和小旋風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也只能不停地送去安慰,但心情也同樣沮喪到了極點。

手術進行了十個小時,等父親從手術室推出來的時候,一涵的母親已經有些體力不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推車旁。所幸的是,手術進展得比較順利,暫時脫離了危險期,需要住院觀察。

等一切住院手續辦理結束,廖一涵的母親便催促著我們回學校上課。等我打開手機去看時間,才看到已經有十多條未接電話,都是韓祎打過來的。剛才忙著料理這邊的事,手機調了靜音,竟也沒有在意。

我趕緊撥過去,剛一接通就聽到韓祎的聲音劈頭蓋臉地責罵下來:“你這從早上到現在都跑哪兒去了?竟然逃課!打電話也沒人接?什么情況?”

“一涵家出事兒了,等我回學校再仔細跟你說。”說完,便掛了電話。

一涵暫時留在醫院陪著母親照看病重的父親,我和小旋風先回了學校。正好趕上晚自習下課的時間,而廖一涵家里出事的消息,也已經在同學們中間傳開了。

韓祎剛一見到我,便拉住我,語氣已經稍稍緩和,嗔怪道:“什么事兒也不能逃課啊,跑的一天都不見人影,這像話嗎?”

“一涵她爸都送進搶救室了,我作為朋友能不幫忙嗎?”我滿不在乎地辯解道。

“那我打那么多電話你也不接?你知不知道我——”韓祎的眉間微皺著怒色,要說什么卻又欲言又止。我疑惑地看著他,他的目光卻暫時避開了。轉而又調整了語氣,頓了頓說:“趙恒一下午來教室好多趟了,找你沒找到,說讓你回來去他辦公室一趟。”

“哦。”

想到去趙恒那兒肯定是因為逃課的事要挨罵,我一步一挪著去辦公室的路上,早已經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迎接即將來臨的暴風驟雨。

等到了辦公室,看到語文老師也在那里,正在跟趙恒說著什么事兒,心下頓時輕松了些。在門口怯怯地打了聲報告,趙恒看到我,臉上也沒有太多怒色。不過論起平常,趙恒也不會把怒色輕易寫在臉上,但他皺起眉頭壓低嗓音訓斥人的時候,還是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

果然,趙恒看到我,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心平氣和地說:“關筱萱,今天一整天,你跑哪兒去了?”

“一涵家出事兒了,我就跟小旋風……不是,我就跟付苒苒一起去了。”我應答的聲音有些微弱。

“那你也得先跟我請假啊,學校有學校的紀律,上課時間,哪能像你這樣隨隨便便就往學校外跑的?”趙恒沒有表現出多少驚訝的神色,這大概能說明他已經知道了廖一涵家里的事。

“我知道了,下次不會這樣了。”雖然感到有些委屈,但心里想著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很知趣地低頭認錯。

老趙先前緊繃著的情緒也緩和了下來,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了:“好了好了,不說了,知道錯了就行。回頭你和付苒苒一人寫一份一千字的檢討書,交給我。”

“啊?還要寫一千字檢討啊!”我極力喊冤。

“怎么,這還要討價還價?”老趙說著,又瞟了一眼身邊的語文老師:“那幾千字的小說都能寫出來,一千字的檢討書還寫不出來了?”

我一時間怔住,不知道自己寫小說的事情怎么會被老趙知道。又想到上次在課堂上維尼被他沒收的那本書,心里開始忐忑不安。

這時,語文老師笑盈盈地遞給我一封快件,面色喜悅地說:“看你們趙老師把你嚇的。其實今天讓你來,是祝賀你的,這是《萌芽》雜志社寄來的發表樣刊和稿費。挺不錯的啊,業余時間還能堅持寫小說,難得。”

我接過雜志社寄來的快件,放到手里沉甸甸的分量,內心早已經欣喜若狂。但在老師們面前,還是努力克制住那股奔涌而上的狂喜,大大地鞠了個躬:“謝謝!”

老趙又接過話頭:“別高興得太早。業余時間發展自己的興趣愛好是好事,但也不能太沉迷,學業還是最重要的。”說著,從旁邊辦公桌上拿出那本《悲傷逆流成河》,當堂對質:“這書是你的吧?”

我剛要伸手去接,老趙的手卻閃過了一邊:“我也是看在你胡老師的面子上,把書還給你,但不代表我以后就同意你們在班上讀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回頭我讓你們胡老師在班上開個綠色書單,只要經過你們胡老師同意可以讀的書,我就沒意見。”

我接過失而復得的書,沖胡老師笑笑:“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回教室去了?”

“嗯,沒事了。一涵家里的事,你們這些朋友最近要多關心關心,盡快讓她的情緒調整過來。”老趙表現出了自己的仁慈。我應了一聲,正要走,又被老趙喊住:“對了,你那篇小說我還沒看呢,給我留一本雜志。”

聽老趙這么一說,除了驚喜之外,我還有些得意,笑瞇瞇地遞了一本雜志過去,轉身一溜小跑走出了辦公室。聽見趙恒在身后提醒說:“別忘了寫檢討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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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趙恒的辦公室里出來,在樓梯間的拐角處撞見了韓祎。韓祎大概是剛才一直站在辦公室門外,悄無聲息地目睹了一切。見到我春風滿面地走出來,他插著褲兜等候在不遠處,嘴角抿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我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他伸出手摸著我的頭頂,手勁很大,故意玩弄我的意思。我掙扎著逃脫了他的魔掌,抱著書刊和稿費在走廊里跑,他從身后緊追上來,圍追堵截。兩個人打鬧的嬉笑聲在教學樓里洋溢開來。

那天下晚自習,我和韓祎同行回家。兩個人推著車走在路上,韓祎說:“沒看出來你還有這種能耐。”

我不以為然:“之前某人不是還說我不務正業嗎?”

韓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還真不知道你不務正業能務出點兒業來。”

我白了他一眼,又很釋然地說:“就知道你是這么想的。在你們這些好學生眼里,這世界上的人和事,從來就分三六九等的,有用的和沒用的。”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從來沒這么想過。”韓祎認真地辯解道:“說實話,有的時候,我還挺……欣賞你的。”

“你欣賞我?!”我用一副又驚又疑的眼光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句話。這樣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讓我感到不可思議。

“也……不是欣賞,就是有時候會對你有種——”韓祎在努力地找一個恰當的措辭,說話變得支支吾吾:“有種特別的感覺。我也說不清楚,覺得你跟身邊的很多人都不一樣。”

當韓祎說我跟其他人不一樣,我像是聽懂了,又像是沒聽懂。但我聽得出,這是一句極盡贊美的話,至少在那樣的年紀。

那還是個極其追求自我個性的年紀,所以,當一個男生贊美一個女孩跟別人“不一樣”,贊美“你很特別”,這遠遠要比贊美一個女孩子“你長得漂亮”、“你很深刻”、“你很善良”等等的溢美之詞,更能打動人心,也更能滿足那時候的我們小小的虛榮。畢竟,唯有“特別”,才是專屬于某個人眼中那個獨一無二的你。

我心領神會一般地收下了這份贊美,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韓祎又問:“你小說寫的什么?”

“《你是我的蓋世英雄》。”

韓祎一聽,便開玩笑:“是不是每個看過《大話西游》的女生,都會閑著沒事兒幻想著有個蓋世英雄踩著七彩祥云來娶你們?”

“你覺得很好笑嗎?”我有些生氣。

韓祎見狀,迅速緊閉了嘴,強忍住笑,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說:“其實我也挺喜歡《大話西游》的,尤其喜歡里面紫霞的那段開場白:‘現在我鄭重宣布,這座山上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包括你。’”說到這兒,韓祎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我的身上,又頓了頓,從剛才那句臺詞腔中抽離出來,打哈哈:“我最喜歡這句臺詞。”

我從他剛才照過來的目光中遲疑了片刻,甚至差點誤以為韓祎剛才說的那個“你”,是有什么樣的喻指,臉上的表情也跟著凝滯不動地緊張起來。但又轉而意識到韓祎不過是在跟我一本正經地談論這個電影,意識到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剛才幾秒鐘激蕩起的緊張感又跌落成微妙的尷尬和臉紅。

“我還是最喜歡紫霞最后死的那句話:‘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彩的云彩來娶我,我猜中了前頭,可是我猜不到結局……’我喜歡的也不是前半句,而是后半句。”

韓祎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我,突然好奇地問:“你小說里寫的蓋世英雄是誰啊?”

我目光眄視著他,有些得意:“反正又不是你!”

“我可不要當你的什么蓋世英雄,”韓祎笑了笑,轉而又說:“那你讓我看看那篇小說唄!”

“其他人都能看,就是不能給你看。”

“為什么?”

“不為什么。”我強詞奪理道,沒再理會他。

初冬的夜色,已經滲出絲絲涼涼的寒意,兩個人說著話,空氣中都能哈出白氣。推著車子走了許久,我的手已經凍得有些麻木,便停下來,搓了搓沒知覺的手,又放在嘴邊呵了呵,想讓手暖和起來。

韓祎看見了,說:“出門也不記得戴個手套。”語氣中帶著嗔怪,又很自然地把我的手拉過去,放在他寬大溫暖的手掌里護著。他低下頭,小心翼翼地邊往我的手上呵氣,邊幫我揉搓:“手都快凍成冰棍了,天冷了也不知道多穿點衣服。”頓了頓,又自顧自地說:“哎,小說不讓我看就得了,撈的那筆稿費可得請我吃頓飯!”

韓祎這個順理成章的動作,被他操縱得像是條件反射一般熟練而自然的事情,說話間的若無其事,又沒有附加太多曲折隱晦的感情。我冷了,他出于朋友的關系也會象征性的關心一下,而不在于我是誰。他在說話舉止間處理得越是自然而親切,就越能給我這樣的感覺——這不過是普通朋友之間再普通不過的關心而已,換成任何一個人,他都會如此。除此之外,并無其他。

我在愣怔遲疑了半分鐘之后,從他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可能是我在那一刻的尷尬窘迫也讓韓祎意識到了什么,他頓了頓,莫名其妙地看著我。沒等他反應過來,我刻意把他的手打到了一邊去:“做你的白日夢吧,這筆稿費我可不打算請客吃飯,一涵家里剛剛出事,急著用錢呢,我打算把這筆錢給她。”說著,我騎上車走了。

韓祎見狀,在身后大聲喊:“喂!關筱萱,你第一筆稿費就做慈善啊,隨便請我吃碗面也行啊!”

菡非子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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