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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此生一世安好

第十二章

五兒是要去集市上選花木的,也不知道覓波和蘇云音要去哪里,又擔心她們不識路,便多問了一句,“兩位姐姐先和我一道去選花木,隨后我再陪姐姐們逛遍薊州城,如此可好?”

覓波只是想出來走走,也不拘在何處走,蘇云音不過是覓波的陪同,自然也沒有異議。

五兒領著蘇云音兩人,熟門熟路的往花市去了。一路走來,花市上幾乎人人都和五兒打著招呼,言語間盡是熟稔,可見司徒空在這處沒少買花。

五兒在一處叫做百花爭鳴的店子前駐足問道:“伍老板,聽說你們今天到了些大理來的稀罕花木呀?”

“哎呀呀,這不是五公子嗎,快請進來坐。”被稱為伍老板的胖老頭,客客氣氣的把幾人讓進屋里,又趕緊吩咐下人上香茶。“粗茶而已,幾位不要嫌棄。”這邊作罷,又搓著手堆了笑臉精心伺候著,“大理是來了些花木,知道莊上先生喜歡,都給公子留著呢。要說稀罕,哪里比得過先生莊上的那些呀。”

五兒最不耐煩這些了,趕忙擺手制止伍老板的恭維,“好了好了,少整那些沒用的,你先領我們去看看。”

五兒此舉,倒讓蘇云音和覓波刮目相看。沒想到他小小年紀,倒像個老江湖,辦起事來有模有樣的,一句話說的伍老板抓耳撓腮,尷尬的緊。

伍老板當即頓住,反應過來又嘿嘿干笑兩聲,才作出請的手勢,“大理來的花木都在后院,幾位這邊請。”

百花爭鳴的后院里,整整齊齊排列了五輛馬車,皆是裝滿了各種花花草草,里面都是些聞所未聞的品種,倒是讓大家開了眼。

看著五兒在第一輛馬車前立足細細觀賞,驚嘆不已,伍老板甚是得意,在南安論起花木生意來,他稱第二,誰敢稱第一。

蘇云音走得慢些,落在最后面,她執(zhí)起車上一株細莖帶狀葉的幼株灌木問道:“伍老板,這可是龍血樹?”

伍老板豎起大拇指贊道:“姑娘好見識,正是龍血樹,也叫麒麟竭。”

“伍老板謬贊了。”蘇云音放回幼株,淺淺一笑,“《本草綱目》記載,此樹為活血圣藥,有活血化瘀,消腫止痛,收斂止血的良好功效。今日也是第一次見,也不肯定,故此一問。”

“龍血樹性喜高溫多濕,只在那陽光充足的地方才好養(yǎng)活,在南安是少見些。”伍老板割破龍血樹的樹皮,招呼著幾人上前來,“大家請看。”

“哎呀,流血了。”五兒蹦出老遠,驚呼道,“伍老板,你這樹莫不是修成精怪了吧?”

伍老板縱聲大笑,摸出手帕擦了手,捋著胡須笑說:“五公子莫要害怕,此樹的樹皮一旦被割破,便會流出殷紅的汁液,像鮮血一樣,龍血樹也因此而得名。”

“哦!厲害啊!”五兒咋舌,跟著興奮地喊道:“伍老板,你還有哪些寶貝,趕緊都拿出來,也讓我們都見識見識啊。”

“哈哈!”伍老板指指幾輛馬車,“都在這兒了,五公子請隨意挑選。”

“那我得好好挑選挑選。”五兒抖起衣袖,興致高昂的在幾輛馬車間穿梭著,不一會兒,五兒便大聲呼喚著,估計是又發(fā)現(xiàn)了稀罕玩意兒。“姐姐們快來看啊,這里有株神奇的草。”

“幼株披滿鱗片狀茸毛,有圓形皮孔,大約是望天樹了吧。”蘇云音正在為覓波發(fā)現(xiàn)的奇特樹苗作介紹呢,聽見五兒在另一邊激動地手舞足蹈,便問覓波,“我們也去瞧瞧?”

覓波對手上的望天樹愛不釋手,隨意一問:“草而已,能有多神奇?”

“此草能跳舞。”

能跳舞的草,可比長了鱗片茸毛的樹更為奇特,“哦?那我得去瞧瞧了。”覓波隨即便丟下幼株,拉上蘇云音,前去瞧那會跳舞的草。

蘇云音上前一看,果然,五兒手里的草正在擺動著葉片,像是跳舞一般。

覓波看了兩眼,一株其貌不揚的草而已,大失所望道:“這哪是跳舞,我看就是風吹的,根本談不上奇特。”

“姑娘此言差矣。”伍老板端過花盆細細說道,“此草確實會跳舞,并且是聽到聲音后才跳舞。特別是在陽光下,若有聲音,草葉便會隨之擺動,猶如飛行中輕舞雙翅的蝴蝶,又似舞臺上輕舒玉臂的少女,因此叫舞草。”

草不僅能跳舞,還能聽見聲音,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新鮮事。覓波驚訝的合不攏嘴,她接過伍老板的花盆測試了一番,“果真如此,當真是神奇啊。”覓波這番又捧著舞草愛不忍釋,嘖嘖稱贊,“伍老板,我來你店上走這一遭,竟開闊了眼界,當真獲益,你這幾車花木我們莊上都要了。”

“都要了?”

“都要了。”

做成了一樁大生意啊,霎時,伍老板的眼睛精亮,眉開眼笑起來,“姑娘慢慢瞧,瞧完我便派人送到莊上去。”

“再一并送些花肥來。”五兒放下舞草的花盆,手上蹭了一片紅,“咦?”聞了聞,是股子血腥氣,五兒有些納悶了,舉著手問道:“伍老板,舞草也會流血?”

“五公子真會開玩笑。”

五兒笑笑,也沒當一回事,拿了手帕擦拭干凈。

覓波也跟著笑,笑著笑著就怔住了,“五兒,你的腳……”

“哇呀!”五兒低頭一看,剎那間面貌失色,馬車的車輪邊,已經(jīng)積了一灘紅色的粘稠狀液體,不是鮮血又是什么,腥氣還引來幾只螞蟻。

順著車輪往上看,馬車里的花葉上,還有鮮血在一滴一滴不斷的往下滴。

伍老板笑容瞬間便僵住了,幾步上前,又確認了一番,確是鮮血無疑,結巴起來,“這……這這……”

伍老板正是驚魂不定時,蘇云音已經(jīng)直截了當?shù)模瞄_了最上面的一些樹苗,露出一截深藍色的衣角來

蘇云音驚詫萬分,心臟也受到驚嚇般,跟著抽動了兩下,她捂住心口急急道:“快,下面有人,把樹苗搬開。”

覓波聞言一愣,立刻搬開馬車上的所有花木,下面果然躺了一個半死不活的人。覓波指著呆滯的伍老板怒喝道:“伍老板,你敢殺人!走,去見官。”

“哎喲,姑娘,我祖上三代皆在薊州這處販賣花木,從沒犯過事,可是正當?shù)纳馊税 !鼻浦挷羌軇荩孟褚欢ㄒo他扣上個人命官司似的,伍老板雙腿打顫,后背也汗?jié)褚黄筒顩]跪下求饒。

覓波右手揪住伍老板的衣領,左手握劍比在伍老板的脖子上,厲聲道:“我再問一遍,他是何人?你為何要加害于他?”

“此事,我當真不知情啊。”伍老板嚇得瑟索,急的眼淚都快掉出來,哭喪著臉祈求道,“姑娘,刀劍無眼,刀劍無眼啊。”

蘇云音拉住覓波勸道:“師姐,放了他吧,他要是真殺了人,何必藏在自家的馬車上,更不用說還領著客人來挑選花木了。”

伍老板小心翼翼伸出兩個手指頭,將劍鋒隔開一寸,縮著脖子顫聲說道:“這位姑娘說的在理,女俠快些饒了我吧。”

覓波又端詳片刻,見伍老板膽戰(zhàn)心驚,渾身痙攣不止,確實不像撒謊的樣子,遂松開了揪住衣領的手,惡狠狠道:“你要膽敢有所欺瞞,定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覓波雖是放下了寶劍,伍老板仍然心有余悸,忙不迭作揖告饒:“就是給我一百個膽子,也是萬萬不敢的。”

馬車上的人,血流不止,也是可憐之人,既然讓蘇云音遇上了,萬沒有不理的說法。而那邊伍老板還在被覓波不依不饒地追問,本是本分人家,實在是被自家?guī)熃闫圬摰木o,蘇云音無奈,招手喊道:“伍老板過來搭把手吧。”

“誒!”伍老板向蘇云音投以感激的目光。

五兒倒是個有主意的,搬來一張?zhí)僖危置撓伦约旱呐玟伾希藕臀槔习逡徊ⅲ狭ⅠR車上的人抬將下來,小心置于藤椅上。又打些水來,撩開此人臉上的頭發(fā),凈了面上血跡后,眾人皆是大吃一驚。誰曾想,血跡斑斑之下,竟隱藏著一副驚為天人的絕色容顏。

許是失血過多,此人雖是身軀凜凜,依舊面色蒼白,嘴唇皴裂,劍眉輕斂。重傷之下,就是一副病態(tài),也仍然擋不住他的龍章鳳姿,顏如舜華的形容。

此人大約二十六七的形容,著一襲繡紫紋的深藍色長袍,腰間束著白玉帶,因血液浸染的緣故,左側腰際的藍已為暗黑色,本該俊逸的玉帶,也沾滿鮮血,混著花木泥土,一片腌臜。

蘇云音是個心善的,又帶著病,深知此間的痛苦,自然見不得這些血啊傷啊的。又因著自己的病,自小熟讀醫(yī)書,雖看不得什么大病,醫(yī)理還是略知一二的,如今遇上這樣的事,必然得為這人瞧瞧。可她到底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須顧忌著男女授受不親,雖說江湖之人不講究這些虛禮,畢竟還有伍老板在場,蘇云音咬唇一思量,便拿出絲帕搭在這男子的手腕處,隔著絲帕把了一下脈。

此人脈像微弱,搏動無力,再一仔細確認,發(fā)現(xiàn)有停滯不通之像,似是中毒,可又和中毒的脈像不能全然等同。蘇云音也不敢馬虎判斷,為恐毒性刁鉆,跟隨著內勁反噬,也不讓覓波動用內力催毒。好在伍老板的后院中各式花草多,蘇云音尋到些三七和夏枯草,將之碾碎敷在傷口處,暫時止了血。剩下的,她不敢亂來,想著把這人帶回莊上,讓半夏想辦法。

忙乎這小半會兒,又在院中受著風,蘇云音一時不防,咳嗽兩聲,趕忙又緊了緊披肩。抬眼正對上覓波關懷的視線,蘇云音握住覓波的雙手,淺笑安慰著:“師姐放心吧,只是受了點風,不打緊的。”轉頭又對五兒說道,“此人這般模樣,實在刻不容緩,五兒,你快去醉仙樓找李叔,讓他將馬車駕來此處。”

五兒應著跑出去了。

彼交匪敖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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