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里,周朔靜坐在蒲團上,將真氣與念頭一同散布出去,形成一個炁場,以自己為中心定下中宮,感受著炁場內(nèi)的一切人事與物質(zhì),體會著時間與空間的流動,感受著天人合一的境界。
在奇門遁甲的定宮布陣上面,周朔與異人世界煉炁者們的不同,真正的體現(xiàn)出來,普通術(shù)士要定中宮,大多都是以敵人為中宮,而后八宮對八門,以所站的方位來施術(shù),例如要施土術(shù),最好是據(jù)艮八宮,讓生門在離九宮,以火生土,如果換成其他宮門,術(shù)的威力便要大打折扣,甚至使用不出來。
不比其他術(shù)士要以敵人定宮,周朔卻是能夠分神化念,他能夠直接以自己來定下中宮,布下一個氣場,然后再以中宮為方位,隨意搶占宮門,用乘吉的方法,使自己的術(shù)法威力大增,不過這些都是奇門遁甲的皮毛,周朔更看重得是奇門遁甲所講解的世界本質(zhì)。
人身體里有炁,并且還各種各樣,經(jīng)脈之炁、五臟之炁等等,煉炁士們只認(rèn)為炁是生命與非生命的區(qū)別特征,但其實這句話在周朔眼里,卻是可以更進一步,世界是完全由炁所組成的,只是炁各有不同,就如同人身之炁種類不同一般。
“呼!”周朔感受著自己身周的世界,有種看山不是山,看山又是山的感覺,長吐出一口氣,那些散出去的念頭,紛紛化作陰風(fēng),猶如萬川歸海般,向著他的頭頂匯聚,同時他的神魂也一口氣跳出身體,接住那些飛回的念頭,形成一個透明的人影。
透明的神魂一陣亂抖,咔嚓嚓得碎裂開來,形成一座花闕宮城,觀想出瑤池世界,隨著瑤池世界的形成,周朔靈肉合一的身體也開始自主行炁,帶動天地的局部炁場,這種做法就好像是針炙一樣,不過他扮演得是扎進穴道中的炙針,帶動‘天地’體內(nèi)的氣血運轉(zhuǎn)。
無形的炁場轉(zhuǎn)動,周朔端坐在瑤池世界內(nèi),瞬間感覺到一陣寒熱交錯,那是天地炁場轉(zhuǎn)動時對他神魂的影響,他預(yù)料得沒有錯,天地和人體之間果然有著重合,神魂渡劫的關(guān)鍵,便是接受天地意志的洗練,而他絕對撐不住雷劫那種程度的轟擊,但是這種天地炁場卻是小意思。
在轉(zhuǎn)動的炁場中,周朔神魂所化的花闕宮城開始越發(fā)鮮明,隱約的花香開始透出,同時花闕宮城中出現(xiàn)清水溪流,水中長起一葉葉青荷蓮花,花葉下的流水叮咚傳響,演奏出一首曲水流觴。
隨著觀想世界的越發(fā)真實,周朔的神魂與瑤池世界也越發(fā)結(jié)合,化身端坐在瑤池世界上所顯示的神王,也開始慢慢消失,瑤池世界的每一朵鮮花,每一塊磚瓦,都完全顯示在他的念頭里。
越發(fā)真實的瑤池世界,呈現(xiàn)在周朔肉身的頭頂,云霧繚繞、曲水流觴,神圣而又悠遠(yuǎn),隨著天地炁場的轉(zhuǎn)動,這座云霧中的仙境,隨著周朔的意志,猛得咔嚓如同鏡子一般破碎,而就在破碎紛飛的世界中,一枚枚枚皎潔明亮,形狀或是完缺的圓球,又如同粗細(xì)不等的彎牙,散發(fā)著陰森寒氣,朝著四下飛出,這些都是周朔修煉太陰天生神章后的念頭。
太陰天生神章以太陰為象,這太陰除去指冬季的天時外,更指天上的明月,修煉有成之后,神魂念頭會顯化為月相,如滿月的念頭便是純凈圓滿,而那些半月、殘月和弦月,則便是念頭不圓滿,有著瑕玼所致。
四下飛散的念頭共八十一枚,其中只有九枚是圓滿的盈月,余下七十二枚,皆是殘缺不全的,或是細(xì)如月牙的弦月,粗細(xì)皆有不同,或是只有三四分之一的殘月、半月,這便是周朔神魂念頭不夠純凈的原故。
四下飛散的月相念頭,剎那間收攏到一起,組成一個瑩光閃閃的人體,面孔五官無比清晰,赫然正是周朔。
“終于成功了,附體大成。”周朔低頭看著自己散發(fā)著瑩光的手掌,清冷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他的理論是正確的,雖然還沒有踏出生死玄關(guān),也沒有鍛去神魂陰氣,但是他的神魂卻是如愿的純凈下來,可以凝結(jié)為月相,道術(shù)又進了一截,等踏破生死玄關(guān),那他的筑基修煉便算是徹底圓滿,可以開始著手修煉金丹。
將神魂歸附體內(nèi),周朔又試著運轉(zhuǎn)炁場,熟悉天人炁場的特性,而后尋思如何將之運用進武技與煉氣之中,他學(xué)的東西很廣,基本每樣都沒有深處,但是卻可以雙管齊下,以達(dá)到齊頭并進的作用。
用炁場轉(zhuǎn)動天地意志淬練過神魂,周朔對于炁場已經(jīng)有兩分體驗,很快便自尋摸到對策,原地一個筋頭翻起來,而后縱身落下,在離地十厘米的地方停住,身體完全不借住任何物質(zhì)接觸而虛立在空中。
“果然成功了,煉炁士,會行炁、運炁,怎能不會御炁。”周朔感受著懸空的身體,不由得露出笑容,雖然他是虛站的,但其實他現(xiàn)在是站在天地的炁場上,無形的天地之炁受他所御,在他的腳下形成了一層虛無的階梯。
御炁一經(jīng)入門,周朔趁著興致,開始演練九曲連環(huán)步,但是腳下的無形炁階受不住步子的力道,崩散消失掉,而他也一腳踩在地上,不過他卻并不沮喪,思考了一瞬后,開始重新演練,每失敗一次,便從失敗中尋找到錯誤并加以改正。
約有半天的功夫,要到入夜之時,周朔完全將御炁的功夫與九曲連環(huán)步結(jié)合,興致勃勃得還要將御炁與飛靈鍛骨身結(jié)合,但是一陣突然闖入他感知中的氣息,將他的興致給直接打斷了。
“來了外人。”周朔打開天聰竅,無形的聲音落在他的耳中,瞬間在腦海里顯示成一副象形,在胡宅院落的走廊上,胡杰和胡林正在夏禾與沈沖面前相互指罵,幾乎要動手,就連夏禾都安撫不住,而在沈沖的身后,兩股陌生的氣息正站在那里,不停釋放著莫名的力量。
“在搞什么?”周朔感受著莫名的力量,不由得皺了皺眉,顧不得再修煉,將手握了握,靜室大門自動推開,而后又自瞬間合起,屋內(nèi)空無一人。
掠出靜室之后,三息時間內(nèi),周朔已經(jīng)站在走廊上,看著正在對峙的父子,還有勸解無效,準(zhǔn)備上前制止兩人的夏禾,但只見胡林猛得將手一揮,將夏禾逼退,而后雙眼通紅充血,眼中再也沒有了以往的癡迷,剩下的只有狂躁。
“成天在外面犯騷丟爺爺?shù)哪槪闾孛淳褪菭攤儍旱囊粋€玩意兒而已,等我收拾了這小子,再來收拾……。”胡林的話剛說完,雙眼不由向上一翻,無力得向下倒去,露出身后舉著手的周朔。
“老子告訴你,老子已經(jīng)受夠你們這些……”胡林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捏暈父親的人,不由得雙眼一紅,身上戾氣憑添數(shù)倍,呲著牙如野獸就要撲上前,卻不想小腹一痛,整個人被一腳踹得飛出老遠(yuǎn)。
夏禾看著轉(zhuǎn)眼被周朔捏暈踹飛的胡家父子,也下意識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沈沖身后黑暗中走來的高矮人影,高個的那個身穿開襟褂子,白肚皮露在衣外,扎著肥褲的腰帶垂在小腹下,脖子上掛著一串紅念珠,肥頭大耳,臉帶兩團紅暈,大嘴小眼上下瞇起,就如同是彌勒佛。
“雷煙炮,果然是你。”
“永覺大師,您剛來就跟我開這種玩笑啊!”周朔掃了一眼遠(yuǎn)處站起來,已經(jīng)徹底如野獸般瞧著自己的胡杰,望向如彌勒佛的大和尚,雷煙炮高寧,法號永覺,全性四張狂之一,能力是十二勞情陣,人之十二正經(jīng)對應(yīng)六種情緒,而這和尚的手段專門通過十二正經(jīng)折磨別人的情緒,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感覺得到,有股力量鉆進自己的十二正經(jīng)不停沖撞,心底升起許多情緒。
“可沒有呢,只是剛才聽見那位施主說狩獵失敗了,所以我想幫他一把罷了。”肥頭大耳的和尚聲音極軟,語氣里還帶著一股微笑。
“一天不狩獵,死不了的,竇大姐,你說是吧!”周朔抬起一腳,結(jié)實踩在想要爬起來的老頭子胡林身上,同時指頭微彈了彈,將目光從肥頭大耳的高寧移向他旁邊的女人身上,這女人長相尋常,身著套裙正裝,頸間戴著一掛珍珠,穿腸毒竇梅,除了沖撞進十二正經(jīng)的力量外,他還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的力氣正在被一股力量弄散,那便是竇梅的力量,四張狂已經(jīng)到齊了。
“一個可憐的孩子。”站在高寧身旁的竇梅抬了抬眼睛,看著遠(yuǎn)處的胡杰嘆了一聲,仿佛胡杰是一個沒娘疼,沒爹愛的可憐孤兒一般。
“確實挺可憐。”周朔順著竇梅的目光望了眼胡杰,將頭點了點,這小子完全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他的下場用‘可憐’兩個字絕對形容不過來。
“想來你就是剛加入全性的周施主了,真是可喜可賀!”高寧用眼角撇了眼同伴,圓臉上帶著微笑。
“是啊!以后大家都是同門,可要多多照應(yīng)。”周朔看著笑里藏刀的胖和尚,皮笑肉不笑得收回踩著胡林的腳,老頭子已經(jīng)不再掙扎,而對面那兩位的力量也在不動聲色間收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