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是讓人很煩躁的季節，尤其是外面的冷空氣侵襲著自己，它們幾乎無孔不入。余生今天不想起床，母親叫了很多遍，余生轉了一個身繼續睡，母親沒有辦法只能硬拉起余生，給她穿衣服，余生用行為表示自己的抗議，母親生氣極了，打了余生，余生立即哭了起來，這一下自己更不想去上課，母親只能狠狠地打，余生因為疼就不得不走，但是一路上哭得撕心裂肺。一般這個年紀的小孩子，你越是打他她越是哭得厲害，有時候余生想著希望自己哭死就好了，這樣就可以讓母親后悔一輩子，余生這個想法一直沒有得到實踐，于是只能假裝咳嗽，希望咳嗽能夠生病，也可以讓母親后悔，換來的卻是母親“你再裝？”

余生不咳嗽了，只是哭，終于來到了幼兒園，母親回家，余生還在哭，老師就拉著余生到自己的懷中哄余生，余生這一天就沒有上課，一直在教室里面玩。下課之后舒林跑過來笑余生“余生，你剛才哭的時候真像一個小孩子。”

“難道我不是小孩子啊？”余生似乎有些理直氣壯

“余生，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是嗎？我們是不是可以做大人們做的事情了？”

“不不不！”舒林搖搖頭“我爸爸媽媽說我還小，有些事情還是不能做。”

余生白了舒林一眼，覺得舒林說的有些話很矛盾。

舒林拉起余生的手“這個給你，今天的糖你都沒有吃呢？”

余生接過椰子糖，剝開包裝，將糖扔進嘴中，開始笑“余生以后不要這樣哭了好不好？會被別人笑的。”

“那你會笑我嗎？”

“當然會了。”

余生和舒林在一起讀了三年，同桌了三年，從小班、中班到大班，他們的關系很是復雜，有時候好得不像話，有時候卻又開始冷戰，但他們有一點是共同的默契，就是不理鼻涕蟲，他們始終覺得告狀的都是壞人。

終于到小學了，從前就一直羨慕那些高年級的，現在自己終于不是幼兒園的了。他們理所當然地進入一小，因為這個幼兒園就是一小承辦的，余生與舒林還是在同一班，好像他們在幼兒園一個班的在小學就是一個班，余生覺得應該幼兒園一個班的以后都是一個班的吧！余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讀書，不知道要讀多久，感覺很漫長。

小學的時候母親終于帶著余生去學校報名，那個時候還沒有九年義務，所以他們需要支付有點貴的學費，在報名的時候碰見了舒林的父母，他們很盛情地邀請余生和她的母親去舒林家吃飯，余生和舒林都很高興，他們覺得只要兩家父母見面，那么關系一定是很好的那種，所以他們的關系相比之前更加的好了。

可是在二年級的時候余生和舒林的關系就不大好了，舒林開始不大喜歡和自己玩，相反舒林與鼻涕蟲的關系越來越好，余生有些生氣，覺得舒林不是自己的好朋友，于是和其她女生在一起玩，余生因為個子有些高的緣故坐在最后一排，那些男生很是淘氣，互相打鬧都是在后面，每次余生聽到他們笑得很大聲都有些煩躁。

這個時候桌子上出現了兩顆糖“余生，給你。”

余生白了舒林一眼將糖丟在地上“我不要你的，誰稀罕啊。”

這一個舉動被很多人看見，于是他們開始嘲笑舒林，舒林撿起糖失落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放學回家的時候余生和其她女生在一起聊得很開心，舒林跑過來“余生你最近怎么了？都不和我說話。”

余生假裝沒有聽見繼續往前走。

第二天余生來到教室的時候仍然看見自己的桌子上有兩顆糖，余生心里很高興，不經意間看了舒林一眼，裝作不高興的樣子，本來想把糖扔掉的，想了一下還是裝在自己的書包中。

舒林立即跑過來“余生你是不是不生氣了。”

“走開我不想和你說話。”

“余生，不要生我的氣了。”

“走開。”余生將頭扭向一邊

“余生，你不要生氣，明天我給你帶很多很多的糖果。”

“很多是多少？”

“恩！那么多”舒林說完便用手比劃了一個動作，這個動作就表示很多很多。

“好，那我就不生你的氣了。”

舒林聽見余生不再生自己的氣很高興，笑著又跟其他的小朋友在一起玩，那個時候好像是冬天，他們都喜歡聚集在一個角落互相推擠著，這樣他們會在這種歡笑聲中取得一種稱之為溫暖的東西，是的，就叫做溫暖。

余生看著舒林的樣子一直笑，他們太幼稚，余生這樣想著。

二年級的時候他們還在為一件事情煩惱著，就是九九乘法表的困擾，他們必須被要求背九九乘法表，因為數學老師與語文老師是夫妻，而且有些老，最后一節課是語文老師的課，中午她不許走，需要一個一個的背九九乘法表給自己聽，余生當然不會背，中午就被留了下來，背完的就可以回家，余生不知道自己的媽媽會不會來接自己，應該不會吧，最近母親很忙。余生被困在教室的時候和其他的小伙伴玩得很是高興，好像沒有被九九乘法表所困擾，好像他們還沒有這種意識。后來老師沒有辦法只能回家去吃飯，余生突然感覺自己的肚子開始餓，可是已經快要上課了，回家是沒有可能的，現在已經二年級了，都是大孩子了，就不能逃課，這是母親對自己的警告，只是很委婉。

余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眼前的九九乘法表，感覺那么一堆奇奇怪怪的數字經過一定的組合為什么合在一起，一個等號就讓兩邊的數字的關系變得復雜起來。

余生聞到了很香的味道，她一看，是舒林給自己帶的飯菜，余生根本就沒有想到舒林會給自己帶飯菜，更不要說都是很好吃的。

“舒林，你真的太好了。”

“還不是都怪你笨。”

“好香啊。”

“那你還不趕快吃。”

余生拿起飯餐快速地吃起來，不知道為什么多年之后再回想這一刻的時候仍然感覺幸福，有那么一個人會在你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得到眾多的驚喜，余生很滿意上天派到自己身邊的舒林，余生真的很滿意。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余生沒有回去，這幾天母親都很少中午的時候回來做飯給自己吃，只是留了幾個饅頭給余生，那個時候一塊錢還能買五個饅頭的時候，余生得到一塊錢可以開心得跳起來的時候。

余生今天中午沒有回家，和舒林一起去到他家，舒林的母親叫余生來的，這是舒林這樣對余生說的。

余生來到舒林家的時候，舒林的母親很溫柔地對余生打招呼，余生也很禮貌地打招呼。吃好飯午休的時候舒林的母親給余生梳頭發，舒林的母親說自己很喜歡女孩，可是自己家只有舒林一個男孩，舒林的母親給余生買了一套公主裙，余生很羨慕穿公主裙的女生，余生一直以為公主裙只有在天氣很熱的時候才能夠穿，很奇怪為什么裙子在冬天也可以穿。

舒林醒來的時候看見余生的樣子，呆呆地看著余生傻笑，余生也笑“你看我干什么？”

“余生，你真好看。”

“這種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還需要說嗎？”

“余生，你今天特別的好看，你穿裙子真的特別好看。”

“真的嗎？”

“恩！”舒林一直點頭，他不知道他點頭就讓余生對裙子產生了更好的向往。

余生蹦蹦跳跳地回到家，余生將一切都告訴了媽媽，媽媽很高興，“余生，如果我們有一天要離開舒林的話，你會不會不高興呢？”

“當然會啊，舒林是我最好的朋友。”

“可是余生，如果我們要去找爸爸呢？”

“爸爸？”余生很少從媽媽的口中聽到這兩個字，余生很早就知道自己和別人家的孩子不一樣，可是哪里不一樣自己又不知道。

余生很快就三年級了，九九乘法表也已經背熟，不知道多年之后余生再次聽到九九乘法表的時候能不能想起那個中午有個小孩給自己帶了很好吃的飯菜。

二年級的時候余生的語文考了一百分，那個時候余生看著一百分只是覺得很高興，有一次隨堂考試，余生做完試卷之后拿給老師改，每在試卷上劃了一個叉余生就會被細細的棒子打一下，余生聽到它在空中到達自己皮膚上的距離的時候產生的聲音，很痛，余生哭了起來，覺得眼前的這位就是善良的公主和王子之間的那位老巫婆，丑惡極了。余生被打的手通紅，可是這個悲劇遠遠沒有結束，因為他們班的語文老師和數學老師是夫妻關系，因為余生他們班的數學很差，因為這位老巫婆很閑，畢竟年紀大了，所以吃飽了是找不到事情做的。

余生和舒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舒林的手表看，秒針每轉一下他們的離自由又近了一步。

“3，2，1”余生和舒林跟隨著秒鐘的轉動一齊喊

然后悅耳的聲音響起，余生在心里想著，這是全天下最美妙的音樂，第二名就是新聞聯播了，不知道為什么，余生很喜歡看新聞聯播，而且每次新聞聯播開始的音樂特別好聽，這讓舒林十分疑惑，他覺得余生真的很與眾不同，連和其她女生在一起都不同，因為余生會發光。

同學們開始騷動起來，老師沒有辦法只能說下課，這個時候他們的聽覺異常的靈敏

班長站起來說“起立。”

全班同學很有禮貌地站起來，然后彎腰，整整齊齊地說“老師再見。”

對于“老師好”和“老師再見”來說，他們似乎更加喜歡“老師再見”。

這個時候語文老師走進來了“都坐下。”

此起彼伏的哀怨聲。

“今天中午給我背乘法九九表，背不完就不準回家。”

“哎喲。”

余生看著舒林滿面笑容的樣子特別讓人討厭，尤其是在這種場合之下。

“下面我點名，點到名字的就不用背直接回家吃飯。王麗······”這是班長的名字，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從老師口中脫出的名字是十分有魔力的，只要老師念出來，其他同學就會投去羨慕的眼光，而被免罪的人則是得意洋洋，這也是非常讓人厭惡的

“舒林······”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舒林并部像其他人那樣開心，他很擔憂地看著余生，他知道余生是不可能回家了。

余生笑著看著舒林“沒關系的，你回學校的時候記得給我帶一點糖果就好了。”

舒林聽見余生請求自己做事情很開心，很安心地回到家。

教室里面開始沉默，很多人緊緊地盯著老師的嘴巴，希望她再次說話，再次念到自己的名字。

“你們看著我干嘛？還不快點背好回家吃飯。”

他們等來就是這樣一句話。

于是學生們很快就低下頭去，很多人都開始在背，余生沒有，因為她完全沒有心思去背這些書，只是呆呆地望著書本發呆。時間很快過去，教室里面只是剩下幾個男生還有余生自己。老師坐在講臺上看著教室里面的這幾個人，期待他們能夠主動上臺背誦。

“余生。”余生聽到自己的名字不禁打了一個冷顫，然后緩緩地走上臺

“老師，我不會背。”

“不會背。”說著便將手中細細的棒子打在余生的身上，空氣很安靜，可以聽見棒子與空氣摩擦的聲音，也可以聽見余生大哭的聲音。

“下去，中午背不完下午接著背，背不了就不準回家。”

余生用手快速地摩擦著被打的部分，真的很痛，希望這樣能夠緩解一下疼痛。

下面的人一個一個被叫上去，“咻咻咻”的聲音一會接著一會的傳到余生的耳朵中，這是余生很害怕聽見的一種聲音。

余生趴在桌子上哭起來，她想媽媽，也想舒林······

可能因為哭得猛烈的原因，余生很快就睡著了，余生夢見了媽媽來接自己，還帶來了自己平時很喜歡吃的豬油和醬油拌飯。想著想著余生的肚子開始叫起來，她聞到的香味好像就是從眼前傳出來的，越來越真實，余生睜眼看著舒林正在小心翼翼地卷起自己的袖子。

“舒林，你來了啊。”

“恩！余生，你怎么了？”

“我好餓啊。”

“我知道你會餓，我給你帶來了飯，你快起來吃，一會兒就該上課了。”

“舒林，我好餓啊。”

“余生，我給你帶飯來了，就在你的面前。”

“舒林，我沒有力氣了，我好像連伸手的力氣都沒有。”

“我來喂你。”

“恩！”余生笑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