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溫欣買了單。

“送你去地鐵？明天還得上班。”溫欣對林沂說。

“還挺早的，要不一起逛一會兒。”林沂說。

“你上班挺累的，又喜歡熬夜，早點回去休息吧。”溫欣既是拒絕，也是關(guān)心，讓林沂有些無法招架。

林沂決定直接點。

“喝杯咖啡就走。”林沂拉著溫欣走進街對面的星巴克。要了兩杯拿鐵，然后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

窗外人來人往，車來車往。夕陽很好，有小孩子在商場的小廣場上吹著泡泡，追著玩。

溫欣看著窗外忙碌的馬路和悠閑的小廣場，臉上漾起舒展的微笑。這是真實的城市和純真的年代。她有一瞬間想起了童年用洗衣粉兌水吹泡泡的記憶了。

林沂則盯著溫欣。她在等一個機會開口問出她的疑問，或者等溫欣主動告訴她。

對于林沂，溫欣是十分信任的。前男友畢業(yè)離開前的那個夜晚，溫欣沒有回宿舍。

第二天，溫欣給林沂講了半個小時。那是她的第一次。那是她送給男朋友的畢業(yè)禮物。雖然她還準備了別的禮物，但是男朋友多次暗示他最想要的禮物是什么。

溫欣說“一進酒店他就抱住了我，反鎖了房門。”

“我們是有接吻經(jīng)驗的，但是一直沒有突破那一步，昨晚，他吻得特別有力。”

“他脫光了我的衣服……后來就好一些……”

“他還挺紳士，還問我，疼不疼。”

林沂一邊聽著溫欣的講述，一邊喝著水。最后，她說了一句“別說了。”

溫欣笑了，“聽葷故事，反應(yīng)了？”

林沂和溫欣不是什么封建的人，兩個人偶爾還會一起在宿舍看點島國動作片，一人一只耳塞，你笑我小色娘，我笑你女流氓。

但是今天，溫欣好像沒有主動交代，或者說分享一點什么的意思。

“你怎么了？”林沂打破了平靜，也打破了循循善誘的套路。

“什么怎么了？”溫欣表現(xiàn)出一副你好奇怪的樣子。

林沂也沒有什么十足的證據(jù)證明溫欣有事瞞著自己，完全是感覺。

“你不對勁，有事瞞著我。”林沂決定挑明自己的感受。

“林沂，你不對勁吧？大驚小怪的。”溫欣的回復(fù)倒有了過去幾分百靈鳥的味道，只是這種味道究竟純正還是偽裝，只有她內(nèi)心知道。

“那你為什么拒絕和我逛街？”林沂接著問，像是在審問一位犯人。

“就是工作有點累，哪兒那么多為什么。你平時不是挺大氣的嗎？不陪你逛街，你還生上氣了？”溫欣一邊說，一邊笑，然后端起咖啡，遞到嘴邊，剛喝了一小口，就覺得很難受，又悄悄吐回杯子。

“不是生氣，關(guān)鍵你平時不這樣，所以我擔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林沂倒也越發(fā)干脆和直接。

“你看吧，這就是把你慣的。咱倆都才畢業(yè)不到一年，平時就是陪你玩太多了，跟公司同事都還沒有建立很好的感情。偶爾不陪你一次，你還覺得我有問題。”溫欣恢復(fù)了一些平日里她們斗嘴的戾氣。

“狗咬呂洞賓。”林沂丟下一句，然后大喝一口咖啡。“今天的拿鐵怎么這么苦。”

“苦就別喝了，早點回去吧。”溫欣又一次發(fā)出了逐客令。

“我必須喝完，好幾十塊呢。”林沂表現(xiàn)得像一個小氣的媳婦兒，計較著雞毛蒜皮。

現(xiàn)在的溫欣不是真實的溫欣，林沂也不是真實的林沂。

對于咖啡，林沂其實是不感冒的，她雖然習(xí)慣于晚上工作，但并不靠咖啡撐著，而是紅牛或者東鵬特飲之類的功能性飲料。

倒是溫欣，特別喜歡咖啡。感覺在寫字樓里上班，你要是不端杯咖啡，都有點不入流。

“喝完趕緊回去吧，看你那摳搜樣。”溫欣一不小心都把方言詞匯“摳搜”說出來了。

林沂當然聽得懂“摳搜”是小氣的意思，畢竟一起住了三年，彼此的一些口頭禪和方言還是能聽懂些許。

“你倒是挺大方啊，平時那么喜歡喝咖啡，今天怎么不喝啊？是不是沒你們老板辦公室的咖啡好喝啊。”林沂打趣溫欣。

雖是打趣，溫欣的臉色卻突然暗了下來。敏感的林沂，此時卻沒有察覺。而是補了一句，“既然不歡迎，那我就回去了。”

林沂將剩余的咖啡一飲而盡，起身要走。溫欣，嘴巴張了一下，欲言又止。

溫欣上前挽著林沂的手，一起走出了星巴克。

身后的桌上，兩個咖啡杯，背身上寫著“13”和“14”兩個數(shù)字，那是她們的取貨編號。杯中，一杯滿，一杯空。窗外已經(jīng)暗下來，路燈下，是一群練輪滑的小孩子在歡呼雀躍。

回程的地鐵上，林沂收到了溫欣的微信，“謝謝你，林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