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兩人都一心趕路，將各自的手段都運用到極致，卻沒發現有多累。

而今，一個剛受過傷，一個剛從鬼門關走一趟，不得已只能呆在這低調奢華內斂的馬車上。白毯鋪底，明珠清潤，烹茶品菜，這舒適的生活卻讓兩個人渾身不自在。

“看了那把傘這么久，你就不累？”鳳凰晃動手中的茶盞，這把傘著實不討他喜歡，說這話實在是空氣安靜的有點尷尬。

謝了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將傘放在身后。

“拿本話本看看！”看書打發時間也比兩個人如同呆頭鵝呆呆愣愣好。

“沒有，爺哪有那么粗野的書籍。”鳳小王爺忽而勾唇一笑，“女戒、女德倒是有，可要？”

“嘖嘖，沒想到你如此辛苦，如此重口味，難怪這般！”謝了一副了然的樣子赤裸裸將鳳凰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

這……這女人什么眼神，該不會……他才沒有看女戒。鳳凰在車壁上一抹，忽然彈出一個暗閣，伸手從里頭拽出兩本書丟在謝了的懷里。

故作大方道：“這可是孤本，弄壞了用你來賠！”一時之間口不擇言，然話出口難收，鳳小王爺只得撐著臉皮當作沒說過這話。

看著手中的野史和密辛，謝了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打開泛黃的書頁，她是一個愛護書籍的人。

而鳳小王爺說的話，對不起啊，少年！我還真沒有聽到，不過是兩本破書罷了，頂多是她頭上的兩根頭發，哦不！是一根。

看著話本里頭的內容，心中卻鄙夷起這傾國傾城的鳳小王爺，這智商倒是夠了，偏偏長了一個比女子還禍水的樣貌，不知道是他的悲哀呢，還是他未來夫人的悲哀。

她也不是不知道鳳凰父母都長得好，但他父母不是一枝梨花春帶雨，就是仙氣飄飄，這基因要怎么突變，才能長成這樣，謝了開始懷疑起鳳凰的身份。

這莫不是一只假鳳凰？

略一思索，謝了就把這不靠譜的想法拋到九霄云外，這世上，有多少驚才艷艷的人物生出平淡無奇的人，又有多少其貌不揚的人生出貌比潘安的人兒來。

唯一不變的是，那身由內散發的氣度是容貌所無法掩蓋的。

有一種愛，無關風月，也有一種美，自成芳華，無關容貌。

但是，那種貌驚人，氣自華的人就遭人嫉妒啦！

看著謝了安安靜靜地看書，鳳小王爺忽然后悔了，兩個人尷尬總比一個人尷尬好，果然自己的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的。

要不然怎么會有人在為自己悲慘的經歷痛哭時，聽到邊上的人更加慘痛的人生后內心忽然被治愈，忽然覺得自己的痛苦也不是那么痛苦。

鳳小王爺想到這兒，不由唏噓嘆一聲，人啊！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句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至少大部分人都是這么做的。

而他不開心的時候，自會讓別人更加不開心，他開心的時候，也沒有大度到讓別人笑得更大聲。

“小王爺莫不是被調戲了，怎么唉聲嘆氣！”聽到他的唏噓，謝了忍不住開口，一心兩用也不是那么難。

瞧，她現在用眼睛看話本，還能騰出耳朵聽聽小王爺的一聲嘆息，順帶關心關心他，嘖嘖，她以前怎么沒發現她的內心是如此美麗呢！

其實，她以前也善良過一次，只是與這如今的善良好像都用在同一個人身上了。十年前，怕擔上事，救了小子一把，如今，不得已為了他還讓自己受了傷。她怎么覺得一遇上，她一生的衰氣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擋也擋不住呢！

可惜啊！她帶回上一世那個文明世界教會她的所有本領，融匯這個世界教會她的，她覺得就差一項技能她就功德圓滿了。

那就是占卜算卦啊！

前日聽到他的名字時就隱約有些印象，后來昏睡一場，那記憶卻忽然如同山巔處煙消云散般清晰開來。

是啊，鳳凰，這又鳳又凰的，又男又女的，她還真的只遇到一個人。

所以說啊，歲月是把殺豬刀，當初那個純良君子的小屁孩如今倒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心機婊了！歲月沒帶走他的容貌，反而讓他清艷綻放，卻帶走他內心的美麗。

想著，想著，謝了有些不高興了。當初他可是任她搓圓搓扁，如今卻是兩敗俱傷，真是風水輪流轉啊，蒼天從來都沒有饒過她啊！

鳳小王爺倒是被謝了的開口微微驚異地揚起眉頭，卻沒有同她說的意思，兩只心地不美好的狐貍再交流一下心得，他怕自己壞到自己都不想看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