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面具人卻是向前一步,任那蟲子爬上他的身體,鉆入他的衣服里頭,從他的衣服還可以看到蟲子爬動的形狀。
鳳王看著面具人擰著眉頭,“沒想到是你們!巫國的諜衛!”
那人聽到鳳王的話,“巫國?好久沒有聽到了。諜衛!我日日夜夜提醒著自己,今天你把命留在這里,下一個便是謝玉和,你們到地下朝王上和王后謝罪吧!”
話落,黑衣人袖袍一甩,一物從他袖口中劃出朝著鳳王而去,鳳王側身手里的刀鞘一劈,那物卻攀著刀鞘不動,這才發現那竟然是一只拇指粗細的黑蛇,細細的尾巴卷著刀鞘,烏黑成三角形的舌頭微微翹著,一條幾乎融入夜色的蛇信子時不時吐著,鳳王爺手中一震,刀鞘滑出,于此同時那小蛇一拱身子朝著鳳王而去。
急速后退,可那小蛇竟然攀附在鳳王滑溜溜的袖子上,小黑嘴一張就咬下去!
于此同時寒光一閃,“嘶啦!”割開的聲音同時響起。
鳳王看著自己空蕩蕩缺了大半的袖管,再看著地上被割成兩截依舊扭著身子的舌,眉頭一皺,不想,腿忽然一陣綿軟,劍尖入地,方支撐著身子沒癱倒在地上。
“你!”
“當年的白袍將可是有勇有謀,不然,如今也不至于因一塊冰冷的碑文震懾邊關,可是呀!英雄終有遲暮之際,離開戰場的鳳王,便是永遠也回不去的白袍將!”
“呵呵呵!”面具人發出奇怪的笑,笑的極其厲害,連那面具都一抖一抖的。
“可是呀!當一個人專心要做一件事的時候,好像也不是那么難,白袍將,這天,我,巫國等了十幾年,終于,你也快要倒下了!”
鳳王身邊的人不知何時全都躺下,他看了一眼,躺倒的都是他鳳王府的人,他在心底微微嘆了一口氣,這人的執念著實深,十幾年來只為這日,也是個可憐人,只是呀!
鳳王的意識一個模糊,身子癱軟在地。
面具人小心地走過去,長長的黑色衣袍托在地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偶爾有蟲子的足滑過衣袍的窸窣聲。
黑衣人撿起地上的兩段黑蛇,忽然有一段的沉默,只是面具將他的臉遮蓋的完完全全,以至于窺探不得半絲的情緒。
面具人看著鳳王漸漸發黑的臉龐,就著那黑袍坐下,“白袍將,我準備了千萬條計策,卻都用不上,看來離開天空的雄鷹果然再也飛不起來!”面具人感慨甚多,這姿態卻與之前為徒兒報仇的姿態截然相反。
忽而,面具人好似想起什么似的,發出一聲怪笑后,朝著謝了的方向而去,看了眼雙眼無神的女子他的心情好似更好了,身上的蟲子好似為了呼應他的心情爬的更歡了!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和著崖頂的風,好似暗處窺伺摩足的百足之蟲。
“把他給我!”面具人朝著謝了懷中人伸手,因為興奮使得他的語調微微顫抖。
謝了不為所動,黑衣人頗為艱難地拖著鳳凰朝著鳳王爺而去。
一邊走,一邊道:“鳳王爺!我知道你聽得到的,所以啊!你的孩兒發出美妙動人的叫聲你一定會喜歡的!”
面具人似乎有些蒼老,將鳳凰摔在地上上后,微微佝僂著身子喘氣。
“我會給他一個痛快的!”也許是大事將成,面具人格外的興奮,話也多起來了!
“呵呵!”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面具人朝著鳳王手里的劍而去,一根根掰開手指,看著鳳王顫抖得更加厲害的身子。
“等著!”他粗啞的嗓子發出幽幽的興奮的話,詭異中帶著一絲溫柔。
“嘖嘖!”將劍湊近面具上眼睛處的兩個窟窿,“好劍吶!”
然后便是迅雷不及掩耳的揮劍。
寒光一閃,
風忽止。
“啊!”
地上的手還保持握劍的姿態,面具人看著胸前的女子,“你……怎么?”他似乎忘了疼痛。盡管身子抖得厲害。
“你說這個么!”謝了眼睛一眨,那灰色的眼珠化為黑沉,一如望不見底的深淵。
“怎么可能?”面具人身子一個踉蹌,退后一步跌坐在地上。
“余嬤嬤!”
謝了指尖一動,面具緩緩滑落,卻是一老嫗。
“夫人敗了!”余嬤嬤反倒是松了一口氣一般順勢躺在地上。
謝了看了一眼站起來的帶走兒子的鳳王,將視線收回來。
直到這崖頂只剩她和地上的嬤嬤。
“公主!”余嬤嬤望著遠處,她身體的體溫開始下降,即使沒有今天這一出,她時日同樣所剩不多。
公主所有的圖謀看來都不會實現了,巫國的重擔太重,而她,老了。
耳邊忽然響起熟悉到令人落淚的鄉調,眼前彌漫出一片景致。
大片盛開的花兒,她的孩子在花叢中奔跑,腦海里忽然浮現出清晰的,她以為快要迷失在時間里頭的聲音,“娘!你快來抓我呀!”
“等……等”
等等為娘!
看著余嬤嬤伸起的手垂落,謝了負手立在崖邊。
快要結束了!謝了轉身,離開余嬤嬤以及那片尸體之時,忽然響起冰塊碎裂的聲音,風挾裹著點點血腥,點點寒涼,呼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