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某醫院。
住院樓頂樓的V025房間,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搖起病床,摘掉耳朵一側的白色口罩彈線,口罩垂在左耳下,抬腳走過去站在病床旁邊,看著床上躺著的有了蘇醒跡象的男人,輕輕嘆了一口氣。
“東陽,你的肺已經切掉一半了,別鬧了成嗎?”
看見慕東陽醒了過來,司馬俊逸坐在床邊直視著他的眼睛,語氣疲憊道:“讓黎阿姨來照顧你一下吧,你自己很本不行。”
“不用,我可以。”
慕東陽笑了笑,蒼白的臉和很少血色的嘴唇浮起笑意,繼續道:“小蟲蟲在等我,我不能死啊~”
床頭邊的柜子上放著一個果籃,里面的水果看上去失去了水分,不再鮮艷,顏色暗淡無關。
花瓶里的滿天星也耷拉了腦袋,看上去像是幾天之前的了。
“所以你老老實實住院,配合治療,多爭取點壽命陪你的小蟲蟲好嗎?不吃東西你會死的啊!”
司馬俊逸掃了一眼床頭柜上的東西,站起來把花瓶里的滿天星拿出來,扔進滿是血痰的垃圾桶里,轉頭看著病床上虛弱的男人,問道:“沒再咳血了吧?”
“沒有。你們不是天天給我輸營養針么,死不了我的。”
說完,慕東陽又咳了兩聲,撇頭把痰吐進垃圾桶里,抬頭對司馬俊逸虛弱笑笑:“你看,只有點血絲了呢。”
“惡心死了,趕緊把藏的煙交出來,我一會兒有臺手術要做,陪不了你太久。”
嘴上這么說著,司馬俊逸彎腰認真看看了花瓣上多出的東西,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氣。
然后直起身掀開慕東陽身上的純白色被子,皺著眉伸手往外拉著條紋的病服褲的褲腰,快速拿出里面的一盒香煙和打火機,松開手轉身走出病房。
病房房門緩緩關上,司馬俊逸頓下腳步轉身透過病房上的透明玻璃,看著毫無生氣的病房里的景象。
“慕東陽,我該怎么開口告訴你……病情惡化的消息?”
男人的眼神暗淡了兩分,把手機的香煙和打火機揣進白大褂的口袋里,然后轉身離開病房,目光帶著無助的悲傷。
病房內,慕東陽聽見門外腳步聲漸行漸遠,踢開被子伸手把手背上的輸液針頭拔掉,甩在一旁,慢慢往一旁的儲物柜走去,換下病服,扶著墻往離開病房。
一個月前突然被司馬俊逸帶到上海,被沒收了手機并強制手術,慕東陽他根本無力逃跑。
他知道自己的病沒治了,時日不多了……
所以現在他要去找張蜓。
在她身邊過完剩下的日子。
一直在住院部樓下蹲守的李欲達見到慕東陽出來了,急忙跑過去扶著他離開醫院,迅速乘坐朋友的順風車去了BJ。
轎車到達酒店樓下已是五月初的深夜,慕東陽勉強吃了兩口能量棒保持體力,趴在李欲達的背上默認了他的提議。
酒店的大堂經理走了出來,拿起地上李欲達的攝像裝備幫忙送了上去,拿出一串房門鑰匙,找到編號打開房門把人送進去,轉身離開前多看了無比虛弱的慕東陽一眼,默默感嘆了句生命無常……
此時,張蜓覺得胃里不舒服,特別想吐,見浴室里周文佳正在洗澡,便打開房門疾步跑到客廳的洗手間里抱著馬桶吐了起來。
阿西吧!晚上就不該吃完烤魚配吃冰淇淋!
在洗臉臺前漱著口,張蜓懊惱的看著鏡子里臉色有些白的自己,感覺到客廳的燈被點亮,她扭頭問道:“小芒果你——”
看見沙發上坐著的人是慕東陽,她震驚極了,尤其男人病態的臉在燈光下白的泛光。
李欲達拎著自己的行李默默離開了702,嘆著氣去樓下找年輕他們匯合。
“慕東陽?你怎么會變這樣?”
小跑著跑到慕東陽身邊,張蜓心里有些難受,伸手抹掉慕東陽嘴角的食物屑,“生病了嗎?去醫院看過了嗎?”
“我沒事兒,小蟲蟲我超級超級超級超級超級超級超級喜歡你,你親親我好嗎?”
慕東陽笑著注視著眼前真實的女人,伸手抓住女人放在自己臉上的右手,不能緊握的無力感讓他的眸光黯然了兩份,垂下手對女人笑道:“我真的沒事兒,就是這一個月加班累的。”
張蜓垂眸握住慕東陽的手,感覺對方的手比自己的手還要涼,略驚的抬起慕東陽的手放在眼前看了看。
手背上的靜脈有很多暗紅色的小孔,一看就看出來是輸液造成的。
她皺起眉又拿起慕東陽的另一只手,手背也是同樣的情況,上面甚至有干掉的血跡線,一直延伸到中間三根手指的指尖。
“你到底怎么了?!”
女人的聲音明顯顫抖,盯著慕東陽唇邊的短胡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知道他不會告訴自己實情,便吸了吸鼻子,平靜道:“現在先洗洗睡覺,什么事都等明天說。”
“你親我一下我就去洗澡,小蟲蟲,親我一下好不好?”
慕東陽不依不饒道,伸手想撐著身體站起來,卻只是重重的又坐回去,眼神更是黯淡了許多,垂下眸不再盯著張蜓看。
張蜓緊抿著嘴坐在慕東陽身邊,伸長脖子扭頭吻住慕東陽的唇,被對方的唇溫弄了閃了一下神:
怎么會這么涼?慕東陽有什么不好的病嗎?
“小蟲蟲,你幫我洗澡好不好?我都三天沒洗澡了。”
被慕東陽虛弱的聲音喚回神來,張蜓愣愣的點了點頭,想到自己答應了什么趕緊說道:“小芒果在家,我去叫他幫你洗!”
“不要,我不想被別人看光光。”
聞言張蜓無奈點頭,扶著慕東陽去了浴室,見他手無力到連個襯衫紐扣都解不開,只好上手幫他把衣服褪去。
把人想象成周文佳的小侄子,拿起淋浴頭調好水溫對著慕東陽身上澆了起來,臉都不帶紅的。
還得多虧以前每次去周文佳家玩時,她小侄子都會纏著張蜓給他洗澡澡的不良習慣。
雖然疑惑慕東陽不愿抬起胳膊讓她幫忙沖胳肢窩,但是張蜓也沒有多想,想著他可能是怕癢癢吧?
慕東陽病態蒼白的臉上微微泛紅,耳朵更是紅了個透,心情好的就差風一吹,一吹就能漾漾的飛起來~
洗漱完,張蜓從柜子里拿出一條粉色的浴巾幫慕東陽圍上,扶著人去了自己和周文佳睡的臥室,把正在床上和她小侄子視頻的周文佳趕了出去。
周文佳相當詫異的從臥室出來,切斷視頻通話,看著在客廳站著的黃芒果,小聲問道:“慕東陽什么時候回來的啊?”
“一個小時前,老師你睡我房間,我睡沙發。”
黃芒果乖巧笑道,目光直直盯著周文佳的眼睛,“不過你得記得鎖門,我怕我又會夢游。”
“不需要。”
周文佳勾唇笑笑,走到黃芒果面前,踮起腳俯視著他,聲音嬌軟道:“你就睡我旁邊,我看你怎么夢游的啊?”
“好啊好啊。”
黃芒果驚喜的連連點頭,微微向下蹲了蹲,仰視著周文佳道:“佳佳你真好!我超級超級超級超級超級超級喜歡你!”
“黃芒果,你這人聽不懂正反話是嗎?我嘲你呢沒聽出來啊?!你語文怎么及格的?抄誰的啊?!”
拎著少年的耳尖,周文佳壓低聲音怒吼道:“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你想什么呢年紀輕輕的?趕緊抱著被子睡沙發去!”
“輕點輕點,疼疼疼……”
黃芒果雙手握住周文佳拎在自己耳朵上的手上,雖然耳朵疼,但是心里美滋滋的跟著周文佳的腳步進了臥室,反手把門鎖上,抱住女人軟軟香香的身體。
“佳佳,我不亂動,我們開局黑就睡覺好不好?”
“黃芒果同學,懂不懂自重?!高考在即你還有心思開黑?!信不信沒收你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