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材修長,皮膚很白,卻從頭到腳穿著一身黑色,黑色的束腰長袍,黑色的流云紋靴子,甚至連束發(fā)的玉冠也是黑色的,眉毛細(xì)長,眼睛不大,卻很深邃,睫毛又長又密微微向下垂著,鼻子高挺,薄唇,臉型像是雕刻出來的,棱角分明。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看到男子的第一眼,白倩腦子里就想到了上面的詩句,立如芝蘭玉樹,笑入朗月入懷。
只是眼前的男子抿著嘴巴,神色郁郁,有幾分生人勿近的架勢。
“喂!你莫不是看我家少爺看傻了?”小童一臉同情的看著白倩。
收回打量的眼神,白倩低下頭,有些自嘲的搖了搖頭,眼前這個人,怕不是個善茬,身邊的一個小童便如此囂張,想必也是主子縱容的,可見長相再好,不過一副空皮囊,前世在陸子然那兒白倩可謂見識到了,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里面裝的是不是一顆黑心。
不想和男子有過多的糾纏,白倩示意跟著的護(hù)衛(wèi)提起菱角米,這白府護(hù)衛(wèi)遠(yuǎn)遠(yuǎn)見著白倩像是被人攔下,早就飛身到白倩身邊,唯恐白倩出什么岔子,此刻大手拎起菱角米,護(hù)住白倩向白府的方向走去。
“喂!喂!”小童看白倩居然轉(zhuǎn)身就走,連忙在白倩身后大喊,見女子沒有停下的意思,小童著急,一扯男子的衣袖,“少爺!她居然無視你!”
男子拂開小童的手,面上依舊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看了一眼白倩離去的身影,并沒有上前阻攔白倩,而是走到了小販面前。
“今日你賣我一斤菱角米,往后你可以繼續(xù)在這安家樂業(yè),若是你不賣,今后莫說是小小的松陽縣城,普天之下,我可以保證,沒有你的容身之處。”
男子的聲音充滿磁性,只是說出的話讓小販瑟瑟發(fā)抖,小販正在收拾攤子準(zhǔn)備回家,抬頭見著男子冷冰冰不好惹的樣子。
“大爺,大爺,小的真的沒有菱角米了,都賣給那位姑娘了,求大爺開恩,求大爺開恩啊!大爺留個地址給小的,小的明日起早就給爺送到府上去!”
小販?zhǔn)莻€老實(shí)巴交的人,一直靠著賣些自家種的東西養(yǎng)家糊口,雖不富裕,但日子過得也簡單快樂,哪里見過這樣大的陣仗,兩腿一軟就朝男子跪下,嘴里不停求饒。
白倩并未走遠(yuǎn),小販一聲聲告饒的話語不停傳到白倩耳朵里。
哪里來的紈绔子弟,不過一斤菱角米,就要人家顛沛流離,居無定所。
“你求我,不若去求求那位姑娘,看她肯不肯發(fā)發(fā)慈悲,救救你。”
男子看著遠(yuǎn)處女子的背影。
“姑娘,姑娘留步!”小販聞言明白過來,立馬直起身來,連身上的泥土也來不及拍就朝白倩追去,唯恐白倩走的太快,失了蹤跡。
白倩聽到喊聲停下了腳步,并未轉(zhuǎn)過身來,而是同護(hù)衛(wèi)說了些什么,便繼續(xù)朝前走去,只見護(hù)衛(wèi)轉(zhuǎn)身,將手里的菱角米都交給了小販。
“我家小姐說了,這菱角米太寶貝,她吃不起了,你拿回去,銀子不用退了。”
小販如釋重負(fù),對著白倩的背影千恩萬謝,再三行禮,拎著菱角米跑到方才的黑衣男子面前,雙手奉上。
“爺,菱角——菱角——都給您,您饒了小的!”
男子沒有接過,也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已經(jīng)淹沒在人群中的女子若有所思。
小童一把接過抱在懷里,將那錠銀子扔給小販,隨手拿起一個就丟進(jìn)嘴里,大口咬著,眼睛瞇起,嘴角上揚(yáng),心情大好的樣子。
回到白府的白倩,有些氣悶,原本一大早愉悅的好心情因?yàn)橐唤锪饨敲锥ТM。
“算了,看樣子又是哪位有錢人家的公子哥,這般蠻橫不講道理,往后還是少出門吧。”白倩摘了絲帕,輕輕擦去額頭的汗水,方才走的有些急,在外頭還不覺得,如今停下來,汗水倒是發(fā)出來了。
東方已經(jīng)露出魚肚白,空氣里的水汽也逐漸消失,變得干燥悶熱起來。
松陽縣最好的客棧明月閣的天字一號房里,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童正在大口大口的吃著菱角米。
“真好吃,又鮮又甜!”小童小手拿起一個菱角米,遞到站在窗邊的男子手里,“少爺,你也嘗一個!”
一襲黑衣的男子接過菱角米,沒有放進(jìn)嘴里,而是舉起放在眼前仔細(xì)的打量,看著看著,不知怎的就想起早晨的那個白色身影,雖是以絲帕掩面,可是身量纖纖,一雙眼睛像是會說話一般,眉毛也生的極好,不知道絲帕底下的臉長的什么樣子。
“少爺!”耳邊忽然傳來小童的叫聲,男子轉(zhuǎn)過身來看著童子。
“少爺想什么呢,這般出神!我都說了三遍了,你一點(diǎn)反應(yīng)也沒有。”小童雙手環(huán)抱,佯裝生氣。
“嗯。”男子一個眼神,示意小童繼續(xù)說下去。
“噯,明日就是端午了,少爺去不去那宴會?想好了沒有?”小童一臉的無奈,“自從少爺出門,老爺沒少派人盯著,如今已經(jīng)甩掉七七八八,可不知為何到了這小小的松陽縣城,老爺?shù)娜朔炊兌嗔耍贍斈氵€非往這里頭鉆,生怕老爺?shù)娜税l(fā)現(xiàn)不了我們么?”
“去,你去備一份厚禮。”
小童翻了個白眼,這算是哪門子回答,不過也習(xí)慣了,咱們少爺就是這樣,性子冷冰冰的,一天到晚板著張臉,白瞎了一張英俊非凡的臉蛋,小童在心里腹誹。
松陽縣城的人,怕不是來盯著我的,而是本就在這兒,做其他事情的,到底是什么事,能讓我爹親自去赴一個郢州知府的約,絕不是體恤下屬這么簡單。男子沒有看身邊的小童,而是回過神在心里思考。
“飛鴿傳書給小刀,讓他明日之前趕來此地見我。”
“明日?少爺,你是要累死小刀啊!”小刀離這兒還遠(yuǎn)著呢,咱們當(dāng)初來的時候可費(fèi)了兩日時間,可憐的小刀,小童心里同情。
男子沒有再出聲,靴子也未脫,直接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