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滿了課桌的教室，其實空了一半的位置。

五模過后，高考無望的學生往往在老師的勸說下，放棄了無畏的奮斗，選擇了放飛自我。

只不過桌椅還沒有撤掉，這些東西要在高考的時候才進行調整。現在就在教室中放著，沒人會動這些桌椅。

徐風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后，胖胖的身影和老師一起走了進來，差點在門口擠在一起。

老師瞪了胖子一眼，走上講臺，整理自己的教案。

值日生已經將黑板左上角的“30”改成了“29”，只是那字體像極了噩夢中擺動的樹枝。

物理老師正翻看教案，今天要講易錯題，他正在默默的過教案，只是眼睛透過黑邊鏡框瞄著班里的學生。

胖子一屁股坐到了徐風的右側，把手里的書一攤，迅速找到一個筆記本。

筆記本上寫著“歷年真題易錯題”。

徐風的思維還在那個噩夢中飄蕩，知道叮鈴鈴的上課鈴聲響起，將他拉回了現實。

“能量既不會憑空產生，也不會憑空消失，它只會從一種形式轉化為另一種形式，或者從一個物體轉移到其它物體，而能量的總量保持不變。能量守恒定律是自然界普遍的基本定律之一……”物理老師選擇了大家都知道的知識作為開篇。

可惜徐風的思維很雜，除了噩夢，家庭的緊張，生活的拮據，對未來的恐懼，讓他根本沒有沉浸在學習中。

上午四節課，物理、數學、語文、英語，當英語老師讓復習時，旁邊的胖子說話了。

“徐風，你沒事吧？”胖子是徐風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此刻他一臉猥瑣的樣子，讓他的臉看起來先是放多了酵母的饅頭。大概發過了，饅頭比較大，上面布滿了小孔。

胖子名叫龐超，姓是老爸給的，名字是老媽起的，寓意就是希望他超過大多數人。龐超的確做到了，他的體重超過了班上的每一個人。

“沒事。”徐風翻看英文閱讀理解，頭也沒有抬。

“真的沒事？”龐超小聲說道，“這個年齡了，自我解決不是不行，但要懂得節制。”

“一邊玩去，誰像你似的，充氣的都能被你壓爆了。”徐風搖頭，嘲笑的說道。

龐超推過來一張紙，在上面劃了一個長方形，圈起來你一個地方說道：“中午吃飯的時候咱們去這里吃去，保準你不虛此行。”

徐風看了一眼龐超畫的，是第二餐廳的二樓西北角。

“餐廳不一樣嗎？”徐風知道各個餐廳其實都差不多，畢竟幾千學生，只能是大鍋飯的吃法。

“你消息也太落伍了。這是自助餐餐廳，你不是喜歡盯著美女的胸嘛，我知道好幾個發育完全的美女都去這個地方吃……”

“……”徐風有些無奈，“誰喜歡看胸了，你別敗壞我名聲好不好？我就是看，也不會盯著看的。另外，自助餐廳價格貴吧？不去！”

“別介呀，算是兄弟我請客怎么樣？”龐超一臉希冀的看著徐風說道。

龐超家庭條件不錯，至少每個月的零花錢頓頓吃自助餐都沒問題，可惜這家伙太胖，不知道是怕餐廳負責人攔著他不讓進，還是自卑心理，這時候，就想著拉著徐風一起去。

徐風也沒拒絕，胖子既然愿意請客，他也不好拒絕。

大不了，改天幫他復習一下語文補償一下就OK了。

徐風別的課中等水平，語文還是不錯的。

用老師的話來說，就是有點小天賦。

下課鈴響起，教室里的人呼啦啦都往外走。

“徐風，你們也要去自助餐廳吃飯？”一個女生在教室外，靠近了徐風和龐超。

龐超的話有點不利索了：“鄭……曉琳，你都……都聽到了？”

徐風的目光掃向了說話的女生。

不同于班里的其他女生，鄭曉琳上半身穿了件短袖的T恤，下半身卻是僅僅過膝的中裙，裙下則是筆直的大長腿。

一片白花花，怪不得龐超說話都有點結巴了。

大長腿自然也吸引了周圍的男生。

盡管過膝裙擋住了她的身材，可是徐風也不是小白，完全都夠想象出她裙子中的大腿。

不過徐風自制力比較強，說的明白一些，他對得不到的東西，會選擇性的回避。

他語氣平緩，淡淡地說道：“一起吧，龐超請客。”

“真的？”鄭曉琳問道。

龐超張了張嘴，卻沒拒絕，而是挺胸頭前帶路。

能來自助餐廳吃飯的，家庭條件相對好一些，徐風上了三年學，來過的次數也就五次，其中有三次是龐超請的，一次是外班的一個人請的，第五次是他實在過意不去，回請的龐超。

龐超端著餐盤在各個器皿中盛菜，將餐盤上堆得滿滿的。

鄭曉琳在徐風前面，扭頭微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說道：“龐超吃自助餐，帶上我們兩個，也不會吃虧的。”

徐風微微一笑，這就是龐超的“食”力，不服都不行。

吃完自助餐，徐風跟鄭曉琳告別，帶著撫摸著肚子的龐超，去宿舍午休。

冠城高中給所有學生準備了宿舍，唯一的區別就是有些人是走讀，有的人則是住校。

住宿條件一樣，只是費用不一樣。

高中的課程緊張，一上午課下來，再吃完午飯，困意便來襲了。

中午，能睡上一個多小時，下午才有精神投入高考復習中。

他爬上了自己的床鋪，脫掉了校服，然后拉過被子，蓋在身上。

氣溫已經回暖，他的床鋪被陽光曬得暖和和的，蓋在身上，格外舒服。

沒有人說話，他的意識開始模糊。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大概是翻身了，一下子從無盡夢鄉，掉落在馬路上。

又是那條黑色的土路。

徐風一陣緊張，不過沒有猶豫，撒開腿跑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身后傳來了呼哧呼哧的聲音。

“等……”黑影再一次發出同樣的聲音，后面的是什么，他還是沒聽不清楚。

這一次，他一咬牙，爆發出比昨晚更快的速度。

大概是吃的自助餐有點多，提供給他的能量比前三次都多一些。

他的速度超過了前三次。

前方，是那個隱藏在樹蔭中的房子。

他甩開了黑影，后背有種感覺。

黑影的手幾乎要觸碰到他了，可就是差那么一點點。

近了、更近了！

他一把抓住了房門的把手努力下壓，灰暗的光線從門縫中透出來，身上感覺到了溫暖。

一個前撲，他闖入了房中。

徐風大口喘著氣，死死抵住了房門。

這一次，他闖進來了！

“砰”的一聲，黑影撞擊到門上的聲音傳來。

身子一晃，他從床上直起身，清醒過來。

呼哧呼哧

他大口吞咽著空氣，身上的汗水比任何時候都多，被子被汗水浸透了一大片，黃色的痕跡，像是地圖一般。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徐風努力控制發抖的雙手，靠深呼吸控制自己的心跳。

十分鐘后，他感覺頭上發涼，一摸，頭發濕漉漉的。

“該死的，睡個午覺都能做噩夢。”徐風低聲自言自語，“夢境一樣，不過……這一次我進入了那個房間。”

他努力擠壓出心中的恐懼，理性讓他冷靜下來。

宿舍的人陸續起床，人氣上來，他的心緒也終于恢復了正常。

“不要慌，必須冷靜……讓我來分析一下。”徐風坐在床上，并沒有和同學們一起出門，而是握著衣服不動。

“同樣的夢，這一次我主動加快了速度，這才跑進了房間里。”

徐風感覺，雖然這只是一個噩夢，但似乎與平時的夢不一樣。

這個夢，會根據他的行動而發生變化。

夢中追擊他的是什么，他并沒有頭緒。

房屋中有什么，他更沒有看到。

他有一種自覺，如果下一次再做夢，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東西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