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

徐風坐在床上，回想著被刺中的那一刻。

巨大的黑色身影，噴到臉上的沉重呼吸，力大無比的沖擊，寬大而鋒利的長劍。那一瞬間，仿佛真的死了過去。

劇痛，甚至夢醒之后還是劇痛。

但他用鎮石主動砸過自己，可是真的會留下痕跡的。

這種噩夢，并不是鬼怪嚇人，而是可能帶來傷害的。

這種劇痛盡管不是物理上的傷害，但也僅是現在，誰知道以后呢？

天知道會不會有一天在夢中死亡，就再也醒不過來？

他盯著床位的小夜燈，等心緒平靜了，掀開被子，下了床。

走到陽臺小書房，打開臺燈，然后從書架上取下黑色的筆記本。

翻看筆記本上的文字和圖畫，暗道：“噬魂劍術的破體式，寫作者鄭重而隱秘的記錄下來，傳到我這里，是否有什么隱喻？”

這劍術可以對付夢中的人嗎？

或者只是一種失去威力的劍招？

我現在已經成年，能夠學習這個劍術嗎？

聽說最厲害的劍術要先自宮，必先這樣做嗎？

他的疑問一個接著一個，估計即便是劍術大師，一時半會兒也回答不了他的問題。

書桌上，來沒來得及收拾的模擬試卷還在上面放著。

高考，沒有多少時間了。

真的要聯系劍術嗎？

坐在椅子上，他浮想聯翩，卻拿不定主意。

回到床上，躺下，將被子拉上。

可是一閉眼，就感覺會進入噩夢中。

對噩夢他還是充滿好奇的，但如果不能控制夢中自己的走向，會不會再次被殺？

后半夜，他在清醒和模糊中度過，直到鬧鈴聲響起。

最后，他不得不起床，因為再過幾天就是最后一次模擬考試了。

這幾天，所有人都拼了命學習，為的就是博一個未來。

如果離開這個城市，噩夢會不會消失？

徐風在吃著姐姐下的面條時，胡思亂想著。

換校服，背書包，去學校，做試卷，日子還是要過的。

總不能因為夢里被殺而做出什么不合適的舉動，萬一被當做精神病也是一件麻煩事。

晚自習后，他剛回到家，姐姐的宵夜還在鍋里時，老媽的電話響了。

“小風，找你的，你爸。”

姚春梅將電話遞給了徐風，微笑著說道：“也不知道你爸發什么神經，讓家里的男子漢接電話。”

徐風微微一愣，接過手機問道：“老爸，你找我？”

徐志剛的聲音似乎遲疑了一下，而后說道：“陽臺上接電話。”

“出什么事了？”徐風感覺有點不妙，走到陽臺上問道，“該不是讓我拿錢去贖你去吧？”

“臭小子說什么呢？”徐志剛咳嗽了一聲說道，“我爸是那樣的人嗎？”

“瞧您說的，我是說你是不是酒駕了，可沒說你去外面找女人。”

“小小年紀，你懂個啥。我問你，你高考有多大把握？”徐志剛問道，“本來我想回家問你的，不過今晚又出事了，我回不去，才給你打的電話。”

“不一定能夠上本科線，那需要看運氣，不過專科線應該沒問題。”徐風說道這里，有些底氣不足。高考雖然擴招了，但這里考生多，名額少，同樣的分數說不定能上重點大學，在他們這里，恐怕連好一點的二本院校都上不了。

班級里，能考上重點大學的，估計都用不到第三根手指。能考上本科的，雙手雙腳的字頭數也夠了。

不是徐風不努力，而是競爭太激烈。

徐志剛那邊傳來嘩啦一下的聲音，似乎在翻紙，說道，“供電公司剛出臺了政策，家里的孩子如果想進公司的，可以考魯省電力職業技術學院。領導和我說了，如果有意向，高考成績出來了，只要不是太差，是可以上的。”

徐風聽的出來，父親的情緒并沒有太大的波動，按理說，這種子女進公司是好事，要不然父親也不會深夜打電話。

“是不是……我如果畢業參加了工作，您就要離崗？”徐風猜測到。

徐志剛呵呵笑道：“正好我還想提前退休呢。你的成績即便上了其他大學，畢業找工作也是一個問題，現在有機會，也不能錯過去。我先給你報上名，至于上不上，反正要高考分出來之后才定。”

“謝謝你了，老爸。”徐風不是客套，而是真的感謝老爸只為他著想。

徐風心里涌出一陣溫暖，家人這是這樣，話雖然不多，但該做的都做了。

沒有太大的能力，但對孩子上，比那些精英更盡心。

這就是父親，卑微而偉大。

“對了……少看電腦，別玩手機。”徐志剛叮囑道，“前兩天有人躺床上充電玩手機，結果手機爆炸，連腦袋都炸沒了。我們現在正在進行安全學習呢，用電的事情，別大意。”

徐風呵呵一笑，說道：“老爸，我肯定不玩手機的，因為……沒有。”

“好好復習吧。”徐志剛低聲說道，“你姐可說了，高考完了給你買部手機的，還不讓我告訴你。”

老爸的工作雖然工資并不高，但勝在穩定。供電公司是從當年的機關改制過來的，存留了官僚主義，上層領導勾心斗角的厲害，中層干部一個個被訓練成了官場老手，不過一線員工倒是很穩定，不會輕易辭退。難得領導想到了這種辦法，也算是為數不多的給員工辦好事。

他高考完事后，大概姐姐也能正式入職了，轉正后工資會漲一大截。買手機，估計是她早就有的想法，只是他還在復習，所以沒跟他說。

徐風掛了電話，覺得還得在干一套模擬試卷，否則對不起老爸和姐姐的一片好心。

高考剩了沒多少天了，每天的任務就是學生做試卷，老師講解，再做，再講。

初夏的高三生活，全國各地基本差不多，對于高考大省的魯省，更是每日幾卷。京、鄂、蘇、滬等各省市的卷子，不管好的壞的，各種試卷占滿了高三學生的一切可利用的試卷。

等試卷做完，他看了一下時間，居然已經過了十一點了。

今天的試卷有點難，有點超時了。

徐風收拾了一下書桌，回頭看了一眼鑲嵌著玻璃的書柜門，然后回到了臥室。

他脫了外衣，拉開被子，鉆進去，扭頭看了一眼運動鞋，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