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紅軍在吳悠搬走的當天,就搬進了她的辦公室,公司的文下了兩個,一個是黎紅軍任行政管理中心總監的任命文件,一個是組織機構調整文件,人力資源部改成人力資源管理中心,從行政管理中心分出來。
工會主席是職工代表大會選舉產生的,換屆之前只要沒人提出異議,黎紅軍自己也不主動卸任,就還得繼續掛著。
不過工會這種機構,在民營企業里真的是形同虛設的存在,而行政管理中心可是實權部門,再怎么人力資源被劃了出去,但它作為道英集團唯一的發文機關,是信息來源的中心,任誰被邊緣化,行政管理中心總監也不會有被信息隔離的擔憂。
黎紅軍好歹從虛職變成了實職,名副其實的部門總監,這可比一個吉祥物辦公室讓人有面多了。
他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亢奮著,一上任就不停找人談話。根據小道消息,截止周五上班,周文文是次數最多的,共有六次之多,其他人包括江雪萍各一到三次不等。除了駕駛班的駕駛員,連駕駛班長都被叫去談話了。
周文文從周一就開始被黎紅軍以協助落實會場的名義各種召見,這幾天更是變本加厲地被叫過去了解情況。
“經理,這個......,黎主席又叫我了。”周文文敲敲江雪萍敞開著的門,感覺自己都不好意思開口了,這兩天黎紅軍不停地召喚她,擺著一副比江雪萍還更加重視這個行政助理的模樣,這讓周文文很是尷尬為難。
黎紅軍這是在利用自己要給江雪萍難堪嗎?還是想利用自己架空江雪萍?這都什么二百五、十三點的弱智行為,就憑我?
周文文心里警惕起來,還真不能最后讓蔣曉蓉給說中了,自己成了權利斗爭的炮灰。
“江經理,元旦過了我想再去下面的子公司看看,出差到外地也可以的。”周文文隱晦地表明自己不想摻和到這亂七八糟的事里面來,更不想被黎紅軍拉攏利用。
江雪萍怎么會看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節?她不動聲色地靜觀其變,內心清明得很,暗自感嘆著朱芳茹和黎紅軍這是在聯合找死。
“沒事,文文,不要想太多,別耽誤本職工作就行。”
瞧瞧這話說的,不要耽誤本職工作,言下之意就是黎紅軍的所作所為都是在不務正業。
周文文會心一笑,比了個OK的手勢,說:“經理你放心,我明白。”
江雪萍沒有同意周文文逃離性的出差請示,幾個月下來,她對周文文還是有些了解,膽小謹慎沒什么過多的心眼,對自己的定位和心態把握得很好,沒有好高騖遠的浮躁,偶爾有些不易察覺的小情緒,也能很快自我調整過來,腦子清醒得不像是個才二十五歲的女孩。
周文文現在最缺少的是閱歷和見識,畢竟眼界決定格局。她看好周文文,但也并不擔憂將來被她取而代之,盡管周文文現在竿頭日上,那也還夠得學。
而且她自己不也在快速成長么?更何況她接下來還有自己的打算。
江雪萍哪里知道,半年前的周文文還過著迷茫拎不清的日子,她之所以能這么快速成長,完全是來自于在星空公司遭受的毒打,是在甄曦正確引導下的覺醒。
“噌噌噌跟坐火箭似的”,這是有一次在群里聊天時,孫濤說的。
可見,唯有鞭策和良師使人快速成長。
中午照例是和蔣曉蓉一起吃飯,食堂吃膩了,兩人約好去附近的茶餐廳吃泡椒風味的蓋澆飯。這家茶餐廳價格并不便宜,但是偶爾去一次,周文文也能接受,她并不愿過于苛待自己,免得生出一副被生活壓彎腰的勞苦窮酸相。
蔣曉蓉意外地主動約了王渝,王渝沒在辦公室,陪著劉志叢在外面視察。根據劉志叢的行程,中午是要回家的,那她就可以自由活動,不過可能要稍微晚一點。
兩人坐下,有服務員過來,熱情禮貌地招呼,“客人點餐嗎?可以按照這個菜單點,也可以掃碼下單。”他指指桌子一角的二維碼,“新客掃碼有五元優惠券。”
“好呀,我來掃碼,我來。”兩人為了五塊錢興奮地搶著掃碼。
“你們可以分開掃碼點餐,這樣可以有兩張優惠券。”服務員被她們這種開心感染,笑著說。
“啊?真的?這樣啊,那我們各掃各的。”蔣曉蓉拿著手機對周文文一揮手,掃完碼又想起什么,“那魚兒的餐怎么辦?她還沒來呢。”
“我可以掃兩次碼給兩張優惠券嗎?”周文文抬頭望著服務員。
“很抱歉,不可以的,這個活動只針對新客。”
周文文遺憾地對蔣曉蓉撇撇嘴,說:“算了,我來給她點,反正我也答應過要請她吃飯,上次著裝那個事,她幫我那么大一個忙呢。”
“行吧,她說她吃泡椒雞雜,不要雞心雞肝,不要芹菜,不要蓋澆,飯菜要分開裝。”蔣曉蓉對著手機,照著王渝發的信息念給周文文聽,“這家伙好麻煩,作得很。”說完又哈哈一笑,好像對自己背后說她壞話不僅沒有不好意思,反而有點被爽到。
最終點了三個飯菜分開裝的“蓋澆”飯,周文文是一個泡椒鱔段,蔣曉蓉是一個泡椒牛肉絲,王渝是一個泡椒雞雜。
說好吃泡椒系列就是泡椒系列,好朋友就是要整整齊齊。
等飯菜上來,王渝也到樓下了,等她妖嬈風騷的身姿出現在餐廳門口,周文文和蔣曉蓉已經各自開吃了。
這里的工作餐雖然貴點,但也是有貴的道理。環境和用具自不必說了,就說除了泡椒主菜以外的配菜,都有好幾樣。兩個開胃涼菜,一小碟白灼菜心,一小盅羅宋湯,一小盅蒸蛋,一個小面包,一杯焦糖紅茶,當然配菜的分量都少得很,不過也足夠女孩子吃了。
吃完飯回公司的路上,王渝要轉賬給周文文,這種情況通常都是AA制,大家也不會覺得收錢不好意思,但今天周文文堅決不收,理由就是上次著裝那個事,說好了要請她吃飯的。
“那我不是虧大了,這就被打發了?”王渝笑起來很好看,左邊嘴角有一個可愛的小梨渦,盡管如此,也不能中和掉她與身俱來的妖勁。
“今天也不便宜哈,六十八塊錢呢。”周文文白她一眼,直言不諱自己的心疼。
“看你那小氣樣,好啦好啦,下次我請你吃好了吧。”
王渝一巴掌拍在周文文的屁股上,把周文文拍得當街小聲怪叫起來,“你個女流氓,這是大街上耶,你穩重點好嗎?”
蔣曉蓉在一邊嘻嘻嘻地笑,她就是喜歡看王渝欺負周文文的樣子。周文文本身長得嬌小玲瓏,性格又敏感脆弱,很容易激發別人的凌虐欲。
當然這個凌虐和變態施虐是不一樣的,二者有著本質和程度上的區別,這只是女孩子之間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玩鬧,比如你捏一把我的胸,我拍一下你的屁股之類。勁還不能太小,分寸也一定要把握得恰到好處,絕不能完全不痛不癢的沒有半點情趣,最好能讓被虐的那個人笑罵幾聲再予以還手,這樣才過癮。
當然,也絕不能用力過猛把朋友弄得太痛,或是不分場合地把朋友搞得難堪和不快,這種情況不僅很容易讓雙方都下不了臺,還有可能被斷義絕交。
周文文一向是搞不贏的,所以只能笑著叫喚兩聲,或是責罵兩句,毫無還手之力。她猝不及防間被王渝快如閃電般出手捏過無數次胸,拍過無數次屁股,撓過無數次癢癢。王渝這個人,太喜歡動手動腳了。蔣曉蓉曾經問過她是不是有同性戀傾向,被她嚴詞否定“老娘鋼鐵直女,永世不彎。”
元旦只有三天假,天又冷,幾個年輕人都沒有出大渝市旅游的想法,加上沈浩和周文文也想找個機會將戀情公之于眾,大家經過討論,決定去仙女山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到下雪,好看到雪景。
蔣曉蓉家和陳梓軒家在山上都有度假別墅,沈浩家沒有。肖玉君從來沒有這種買度假房的念頭,認為那不僅毫無意義,反而把人拴在一個地方,死板得很。不如想去哪度假就去那度假,現在住酒店,住家庭式度假村,都很方便。
周文文和沈浩商量了一下,想叫上梅蘭一起,但梅蘭拒絕了,說是正在籌備結婚的事,忙得很。
這個消息有點讓周文文吃驚,她知道梅蘭和她男朋友經人介紹還不到半年,這就走到結婚這一步了?
“結婚這種事,怎么說呢?”梅蘭在電話那頭懶洋洋的,“只要兩個人都覺得合適,那就沒問題了。愛情就像奢侈品,柴米油鹽才是必需品,真正的愛情發生都難,何況還要用漫長的歲月來保鮮,這真的太魔幻了。簡單點,輕松點。”
周文文無言以對。
“哦,對了,我們春節回老家舉行婚禮,你知道我們都是秀水人。以后我們不打算回主城了,他想考秀水一中的老師,我也打算在那邊找個工作。”
周文文有些舍不得她,“這么遠啊,以后要見個面都好難。”
“現在交通這么發達,主城到秀水也才幾個小時而已,高速,高鐵都有。我肯定也會經常來主城的,到時候我們也可以約著吃個飯逛個街什么的呀。不過,就怕你到時候要陪你家沈浩,重色輕友這種事,你不是沒做過。”
“我呸,干嘛要提過去。”周文文氣個倒仰。
“文文,你家沈浩知道你以前的事嗎?他介意嗎?”梅蘭小心翼翼地問,她并不是八卦,她是真的關心周文文,“不管怎么說,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首先你自己要想明白,都什么年代了,你不能把正兒八經交過男朋友當成是自己的黑歷史。”
“他一開始就知道我的事,你放心,我對我很好,是那種真的好,骨子里的好,我能感覺到。”
“那就好,相信我的眼光,沈浩是真不錯,你好好抓牢他。”
抓牢?什么鬼?我才不要用抓的,會痛。我要用愛撫,用呵護,我家沈美人值得。
周文文掛掉電話,對著手機吐了吐舌頭,扮著鬼臉不服氣地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