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淋了雪,得了風寒。
落瑾苑。
唐初瑾剛剛在床上躺下,就聽院子里傳來一陣小廝的問話聲,“大小姐在嗎?”
“噓!”青蘿示意那小廝小聲一些,然后往屋內看了一眼,才轉過頭小聲道:“小姐剛剛從外面回來,想必是累了,一回屋子就躺著休息了,有什么事兒嗎?”
那小廝聞言聲音小了一些,有些為難道:“方才老爺差我來看看小姐回來沒,說是要是回來就去前廳一趟。”
“啊?這樣……”青蘿聞言輕輕皺了皺眉頭,小姐方才回來時,一臉疲憊,想必是累壞了。更何況,如今天色已經不早了,小姐用過晚膳還得去給夫人診脈,也不知將軍這個時候招小姐過去做什么。
不過想歸想,她還是讓小廝先在外面等著,自己則輕手輕腳的推開門走進屋子。
屋內,竹熙正坐在火爐旁,替唐初瑾做一些平日里用的帕子,見青蘿進來,她抬頭看向青蘿小聲問道:“怎么了?他可說是有什么事兒?”
青蘿聞言,搖了搖頭,一張小臉上有些無奈,“他只說將軍讓小姐去前廳,也不知是為了什么事兒。”
“唉,小姐剛剛睡著,這時候怕是又要叫不醒。”竹熙聽著搖搖頭,扭頭往床邊看了一眼,見唐初瑾睡得正香,又是一嘆,回過頭對著青蘿道:“快去吧。”
“嗯。”青蘿聞言應了一聲,抬步往唐初瑾身邊走去,剛走出幾步就聽唐初瑾嘟囔出聲,“青蘿你去前廳一趟,告訴爹爹,就說我今日淋了雪,得了風寒,不便出去。另外,替我謝謝逸公子當日的救命之恩。”
說罷,她將被子往頭上一蓋,沒再言語。
青蘿聽到唐初瑾的話,腳步一頓,在聽到自家小姐的話后,嘴角抽了抽。
淋了雪,受了風寒?也虧得小姐能想的出來,只是小姐后面的話……
似乎是知道將軍讓她去前廳的緣由,既如此,那讓小姐好好休息正好,她去回一趟,也省的小姐再去一趟。
這樣想著,青蘿上前替唐初瑾將腳下的被子拽好,這才轉身往出走。
火爐旁,竹熙見青蘿出來,臉上輕笑,“趕緊去前廳一趟,我想著依小姐的性子,這個時候也不會去的。”
“嗯。”青蘿嘆口氣,幾步出了房門。
院子里,小廝見青蘿出來,視線在青蘿身后看了半晌,疑惑道:“小姐呢?”
“走吧,我陪你走一趟,小姐受了風寒,這會子正在屋里休息。”
小廝聞言,只得跟上青蘿往前廳的方向走。
將軍府祠堂。
從那個小丫鬟進來,再到最后抖著身子離開,薛姨娘才總算回過神來。此時見唐清月盯著丫鬟離開的方向,眼神冰冷,面容猙獰。薛姨娘有些擔憂的問道:“月兒,你……你方才和那個丫鬟說了什么?”
她總覺得月兒自進了祠堂的這些日子,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以往的時候,月兒雖然脾氣不好,但平常倒也乖順溫和,可最近幾日,她竟然一日比一日暴戾。
而且就在剛才,月兒竟險些要了那個丫鬟的性命!
莫不是月兒因為老爺此舉徹底寒了心?這樣想著,薛姨娘眸子里的擔憂更甚,那可是她的親生父親!
薛姨娘想著若真如此,她可得好好勸勸月兒。她正這么想著,卻見唐清月忽然轉過身對著薛姨娘淺淺一笑,只是那笑里竟是不摻雜任何情感。薛姨娘被唐清月的笑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懼怕的問道:“月兒你……你怎么了?”
“就是想讓姨娘幫女兒一個忙罷了,姨娘在怕什么?”唐清月人明明就在眼前,可這聲音聽在薛姨娘耳里,竟像是來自九天之外,竟帶著絲絲寒意。
配上唐清月淺淺的不帶感情的笑,薛姨娘這下子徹底被嚇到了,哆嗦著身子縮在角落里,顫著聲音問道:“姨娘……姨娘不怕,月兒有什么事兒,你……你盡管說,只要……只要姨娘能做到的,一定為你辦到。”
“那就好。”薛姨娘退一步,唐清月進一步。很快薛姨娘的身子就貼在墻壁上,看著薛姨娘害怕自己的樣子,唐清月眼里劃過一絲譏諷,忽然湊近薛姨娘耳邊輕輕道:“若是我要你死,你是不是也辦得到?”
聽清楚唐清月的話,薛姨娘身子一抖,看著唐清月結結巴巴問道:“月兒,你……你這孩子胡說什么呢?馬上就是年關了,說這些話……也,也不嫌晦氣。”
說著,她便想繞開唐清月走出去,卻見唐清月伸手將她攔著,認真的看著她輕聲道:“姨娘,我說的是真的,不是在說胡話呢。”說著,唐清月從衣袖里緩緩拿出一個玉質瓶子,伸手打開瓶子,看著薛姨娘無比認真道:“姨娘,這里面是黯魂散,據說這東西吃下去,無任何痛苦,半柱香時間便會不知不覺睡過去,然后……”
“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姨娘你說這藥是不是極妙?”唐清月說著忽然輕輕笑了笑,將瓶子湊近薛姨娘,有些急切道:“姨娘您一向不是最疼愛我嗎?您方才不是說什么都會幫我嗎?那快將它吃下去,好不好?”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薛姨娘聽著唐清月的話,內心的恐懼瞬間被痛心占據,這是她從小疼到大的孩子,她竟讓她去死?
“女兒知道啊。”唐清月往門外看了一眼,隨即轉過頭無比認真的點頭,“女兒自然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姨娘你不是也討厭唐初瑾那個小賤人和素華苑那個傻子嗎?只要你吃了這個藥,女兒就能保證這府上的將軍夫人位子是你的,女兒也能一躍做這將軍府的嫡女,怎么?這不也是您所希望的嗎?”
唐清月說這些話的時候,臉色平靜,無一絲波瀾。薛姨娘看著忽然有些脊背發冷,她是討厭那對賤人不錯,她是想做這將軍府的將軍夫人也不錯。可她之所以這么做都是為了月兒,她只是想讓月兒的身份不被人詬病。
可是,她竟然想為此送上她的性命?薛姨娘這樣想著,眼里忽然滑落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