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莫今天十點就下播了，因為被顧雙霜煩的不行。

兩個人為了簽約的事情決定出去慶祝了一下，在萬大廣場邊上找了個燒烤炒菜的大排檔。

顧莫有點暈暈乎乎的聽著顧雙霜一條條報出來的條件，８０００的基本工資，加上禮物分成這就月入過萬了？

他感覺有點不現實，他父母兩個人輪班倒，一天上十個小時的班，加起來也不到這個數啊。

他想是不是打個電話和老爹聊聊，自己這樣算不算是出息了？

隔壁王嬸有空都要和鄰里，提一提他那個大學畢業之后在上都上班，每個月能有六千塊工資的大兒子。

自己這樣父母出去是不是也能吹噓一番？

不過他媽媽好像不是王嬸這樣性格的人，顧離拿那么些獎也從來沒聽她和別人聊起過。

而且玩游戲一個月能拿一萬塊錢，估計他們會以為自己遇到騙子了，還是等錢拿到手里再去和他們說吧。

顧莫慢慢的把自己有些混亂的思維理順，他前面的盤子里已經放了一堆剝了殼的小龍蝦。

他一直不是很能理解為什么會有顧雙霜這樣的人。

喜歡剝殼，不喜歡吃！

而且是及其擅長剝殼，剝小龍蝦只要一步，一只手抓頭一只手抓尾巴，擰一下就能得到一截潔白的蝦肉，很玄幻的手法。還有皮皮蝦，用一根筷子插進尾部，然后一提溜就能讓殼肉分離。

“你說這是圖的什么？”顧莫看著還在和小龍蝦搏斗的顧雙霜問道。

顧雙霜抬頭看他，雙手一擰，然后把蝦肉拿出來沾了點湯汁，塞到顧莫嘴里，甜甜的笑道：“不是你愛吃嘛，我就學著剝咯。”

隔壁桌的倆基友瞬間感覺自己手里多了一個火把。

顧雙霜笑的很甜，眼睛彎成了月牙。

可惜顧莫不吃她這一套，管自己埋頭吃蝦，頭也不抬：“說吧，想干什么。”

顧雙霜哼了一聲，把一次性的手套摘了下來，小聲嘀咕到：“死直男，沒有一點情趣，活該找不到女朋友。”

“沒事是吧。”顧莫見她半天沒反應，抬頭問道，“沒事你給我剝這么多蝦，還說那么惡心的話，叫你別吃腰子不聽，腦子熏壞了吧。”

剛剛點單的時候，顧雙霜很豪氣的排著桌子喊：“老板！給我先烤十串大腰子上來！”

然后得意的對顧莫說，這才是吃燒烤的正確打開方式。

顧雙霜的大學在杭城讀，杭幫菜出了名的精致清淡，哪有大腰子這種東西，顧莫估計她是從北方的同學那里聽來的理論，還沒有實踐過，他也不阻止。等顧雙霜興奮的咬下一口，表情逐漸變的扭曲的時候才忍不住笑出了聲。

大腰子古怪的味道經過顧莫的提醒再次出現在顧雙霜的腦子里，顧雙霜忍著反胃的感覺，再次拍桌子喊道：“老板給我一箱，嗯，一扎，一杯啤酒！”

“笑什么笑！他們這里杯子很大！”

顧莫看到顧雙霜惱羞成怒的樣子，很識趣的忍住了笑，他不知道顧雙霜的酒量，但是看到老板端過來的一杯啤酒感覺應該沒什么問題。

杯子不小，但是也只有三五百毫升的樣子，女生的酒量這樣一杯估計不會有什么問題。

但是十分鐘之后，他就后悔了，因為顧雙霜找他要星星了。

“你說過我要天上的星星都摘給我的，現在星星這么近你都不愿意，你這個渣男！”顧雙霜指著排擋棚子頂上的一圈小燈泡說的很認真。

顧莫確定她是被一杯啤酒激發了大腦潛能，不然以她清醒時候的腦子絕對想不到這么無恥的發飆理由，然后他在隔壁桌倆基友鄙視的目光中，從顧雙霜運動褲口袋里摸出了兩百塊結賬。

背著手舞足蹈的很happy的顧雙霜離開了。

顧莫很慶幸自己是個圓寸不然頭發估計是保不住。

喝了一大杯啤酒的顧雙霜現在已經開始放飛自我了，把頭繩一解開始對著路上的行人唱歌。

“你可能不知道

我最愛喝假酒

一喝就是一瓶

喝完還不過癮我還喜歡唱歌

唱你喜歡的歌

我還要唱的賊Ｊｂ難聽”

現在十一點多，夜市的人不少，聽到歌聲都紛紛投來好奇的眼光，有好事者已經舉起手機，這種事情顧莫阻止不了，只能回頭瞪了顧雙霜一眼。

顧雙霜現在披頭散發，看到顧莫瞪她，伸出雙手捂著顧莫的臉生生的給掰了回去，繼續唱：

“你瞪我做什么

我知道我好看

你別這么饑渴

哎你想做什么

這么多人看著

難道你想打我

可惜你卻夠不著我

啦啦啦啦啦啦

略略略略略略

嗨呀好氣啊你打我打不著”

還好顧雙霜現在捂著顧莫的臉，她自己也披頭散發，不然人家上傳視頻之后，兩人估計短時間內不敢出門。

顧莫聽在他背上一直重復“嗨呀好氣啊你打我打不著”感覺自己肺都要氣炸了，一只手用力的托著她的大腿彎，騰出一只手給她屁股來了一下。

“你說我打不打的著！”

顧雙霜顯然懵了，停下了她的念的歌詞，過了好一會才扒到他背上，把頭擱在顧莫的肩膀上，雙手抱著顧莫的腦袋轉過來，盯著他的眼睛認真的問道：“你怎么打的到我呢？”

倆人的鼻子都塊碰到一起了，讓顧莫很不自在，把頭轉了回來，加快了腳步，說道：“你不乖，我當然能揍你，如果你還鬧我就把你丟了，不帶你回家了，知道了沒有？”

顧莫感覺她的雙手緩緩的摟住了自己的脖子，剛想警告她不要亂來，發現她只是輕輕的用雙手環繞住，并沒有用力，然后感覺到她整個人蜷縮了一下，把臉緊緊的貼在自己的后背上。

像一個小女孩。

顧莫估計她應該是酒勁上來想睡覺了，也就不再開口，放慢了腳步。

接近清河小區的時候，路上已經看不到行人了。

初夏十一點的夜晚，微風吹動著路邊的柳樹枝椏搖擺。

路燈的光被柳葉切割的破碎，顧莫背著顧雙霜行走在其中，就像穿行在二次元的情景里。

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應該會被這和諧的場景觸動。

但是身為其中男主角的顧莫心情并不是很美麗，因為他感覺自己的后背越來越濕，再結合之前顧雙霜在他床上睡到流口水的那一幕，現在他弄死顧雙霜的心都有了。

顧莫不由的加快了腳步，雖然他沒有潔癖，但是誰被流了一后背的口水都會難受。

“不要走好不好？”

背上傳來的聲音很輕，顧莫聽有些含糊，回到：“不走怎么帶你回家，睡大街啊。”

“我很乖的，不要丟掉我！”

顧莫的話明顯刺激到了顧雙霜，顧莫感覺到她的手緊縮了一下，臉埋的更深了，好像生怕顧莫放手真的把她丟掉一樣。

然后顧莫聽到了她輕輕的抽泣聲。

哭了？

顧莫的記憶里，顧雙霜永遠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活的比男孩子還要生猛。

顧莫從來沒有見過她哭。

于是顧莫慌了，想把顧雙霜放下來，看看到底怎么了。

顧雙霜感覺到他的動作，掙扎了起來，摟的更緊了，“回家，回家！”

顧莫連忙又把她托了起來牢牢的背好，往家里走去，他感覺到顧雙霜的情緒不是很穩定，于是放緩了腳步，隨著他緩步前行，顧雙霜也慢慢安定了下來。

就這樣慢慢的背著她走，遠遠的看到了小區里住的那棟樓，十二樓的每一盞燈都亮著，包括他的房間。

顧莫想起了出門的時候，顧雙霜說自己忘了東西要回去拿，原來她是跑回去開燈了。

顧雙霜怕黑嗎？

不是。

她怕的是孤獨。

她從小寄養了自己家里，大伯和大嬸陪她的時間甚至不如小時候他們養的小狗。

初三離開之后，高中和大學都在杭城，她一個人。

畢業回家之后她一個人。

顧莫想起了那天剛來的時候，她興奮的拉著他的手，對直播間的觀眾自豪的介紹：這是我弟弟！

他想起了那天自己開玩笑在電話里和阿離說：我們去杭城，離顧雙霜遠遠的。

她怕黑嗎？不是。她怕一個人。

顧莫緊了緊背上的顧雙霜，輕聲說道：“乖，回家，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