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兩個多月以來,徐景怡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做“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晚去的小孩沒飯吃”這一條深刻警句。所以每天早上早自習結束后,她就和王欣段玉她們瘋了一般往食堂竄去。
在軍訓期間競選班委的時候,徐景怡糊里糊涂的就成為了班里的英語課代表,而她們學校的早自習是英語和語文輪著來上的,今天剛好輪到英語。
徐景怡一邊小聲背著英語單詞,眼睛一邊偷偷摸摸的瞅著手腕上的表。快了,離戰(zhàn)場開飯還有三分鐘。
“徐景怡。”英語老師踱著小步來到她的面前。
徐景怡聽到這熟悉的嗓音覺得心頭一跳,心里大呼不好,嘴上卻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喊了一聲老師好。
“一會兒下課了先別去吃飯,先在黑板上告訴大家交作業(yè),上課前收好了給我送過去。”
果然。徐景怡在心里哀嚎一聲,心想今天的早飯算是泡湯了,面上卻是一片乖巧,“好。”
在英語老師轉身走后,徐景怡扭頭一臉生無可戀的看向王欣,“你們先去吃飯吧,不用等我了。”
王欣幸災樂禍的看著她,“你確定?這還來得及吃飯嗎?用不用給你捎點什么?”
“不用了,我忙完一會兒去超市。”
終于下課,徐景怡看著同學們都奔向去食堂的光明大道上,又默默地在心里哀嚎了一聲,一臉認命的走向講臺拿起粉筆準備在黑板上寫下老師布置的任務。
“英語作業(yè)在上課前交給每列第一位同學。”
講臺下的男生輕輕念著老師交代她的任務。
熟悉的嗓音,略微帶些戲謔的笑。
徐景怡的手頓了頓,接著在英字后面寫了一個語字,沒有回頭,沒有接話,倒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將男生嘴里說出來的話寫在了黑板上。
“你的字很漂亮,是練過楷書嗎?”
徐景怡放下粉筆,輕輕拍了拍手上的粉塵,點了點頭,“練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小楷。”
“怪不得。”男生輕笑,“之前傳紙條的時候就覺得你的字很漂亮。”
“謝謝。”徐景怡半真半假的謙虛道。
“客氣。”
“江海洋,你不去吃飯的嗎?”徐景怡回到自己的座位,從抽屜里找出飯卡,“我去學校超市,用不用給你帶點什么?”
“不用。”江海洋晃了晃手中的筆,“我讓別人幫我?guī)Я恕!?/p>
徐景怡笑著聳了聳肩,“那我先走了。”
江海洋擺了擺手。
因為在班里不許吃東西,所以徐景怡只好在從超市回來的路上三兩下就解決了手中的面包,小跑著進了班里開始收作業(yè)。
其實開學這么長時間,徐景怡在班里根本就沒認識幾個人,也不知道誰交了作業(yè)誰沒有交,去問第一排同學情況可他們也忘記登記沒交的人的名字。徐景怡知道是自己沒提前將事情說明白,怪不得別人,但是英語老師囑咐她要將沒有交作業(yè)的人的名字登記下來。徐景怡低頭看了眼手表,離上課時間還有十分鐘,于是她一咬牙抱著作業(yè)跑到自己座位拿著點名冊開始一個一個對名字。
“叮鈴……”
預備鈴響了,徐景怡手忙腳亂的收拾好桌子上的東西,抱著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決心抱起作業(yè)就準備往辦公室跑,由于跑的太快剎不住車迎面撞上了接完熱水往班里走的江海洋。
“哎呦。”徐景怡叫了一聲。
“小心。”江海洋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拿著水杯的手輕輕托了一下她手中的作業(yè),“走路慢點。”
徐景怡聞言抬起頭,看到了一臉淡漠嘴角卻明顯帶著些許揶揄的江海洋。
就像平常徐景怡經常吐槽的那種小說中十分爛俗的瑪麗蘇情節(jié),在那一刻她仿佛真的聽見了自己心里突然出現了的那頭小鹿砰砰的亂撞聲,一向溫和平靜的臉慢慢開始變紅,沒有任何的準備,心里漸漸開始不可抑制的覺得歡喜。
“愣著干嘛啊,還不快去送作業(yè)?”江海洋輕輕敲了敲徐景怡的額頭,敲醒了內心一片兵荒馬亂的徐景怡。
“哦,好。”低著頭,繞過他,然后就進了辦公室。
身后男生無奈的笑了笑,三步并兩步跑進班里。
八點鐘的陽光明媚的剛剛好,不涼不熱,也一點都不刺眼。
送完作業(yè)回到班里繼續(xù)上課的徐景怡幾乎一上午都沒聽進去課,她腦海里反反復復出現的都是走廊里抬起頭看到的男孩微微帶些青澀胡渣的下巴和他嘴角上揚的角度,她甚至神經質的覺得自己被男生扶過的肩膀微微有些發(fā)燙,借著看表的理由一上午回頭偷偷看了江海洋好多次,惹得附近的人都頻頻抬頭看她,以為她著急上廁所。
終于放學了。
徐景怡一上午什么課都沒聽,也不知道老師布置了什么作業(yè),原本準備問夏潔的,可夏潔跑的太快,一下課就找不到人了,于是她只好生無可戀的再次回頭問王欣作業(yè)是什么。
“你上午是怎么了?昨晚是落枕了嗎。”王欣邊收拾桌子上的東西便問她,“諾,在本子上記著呢。”
“對啊,”江海洋也忍不住開口問她,“你是調頻呢。”
“沒事啊,我就看看幾點了。”徐景怡拿過本子,低著頭略微窘迫的說。
“你知道自己一節(jié)課回頭多少次嗎?”申浩扭過頭,“18次,我?guī)湍銛抵亍!?/p>
徐景怡更加窘迫,“有嗎?”
“有。”三個人異口同聲。
“都整的我不能好好聽課,一直以為你是要回頭和我講話。”王欣不滿的控訴,“你不是有手表嗎?”
“壞了。”徐景怡一臉無辜的晃了晃手。
“走,吃飯。”王欣故意裝作兇巴巴的過來拉著她,揮手給申浩和江海洋打招呼,“我們先走了啊。”
“再見。”徐景怡看著他們兩個笑的溫柔。
然后被王欣一把拉走。
后來長大了的徐景怡反反復復會夢到這個場景,這個場景在夢中被她無限放大各種染色將它變得無限美好,其實也不過是一個男生好心扶了一把撞到他身上的一個無厘頭笨手笨腳的女生而已,她卻把這件對他來說微不足道的事情藏在心里,一廂情愿的記了好多年。
但那是一個十五六歲情竇初開的女生在最好的年紀里遇到的最簡單最直白的愛意。
而那個男生是她后半生的求不得,放不下,忘不掉。
江海洋,是不是那時候我們都太年輕,我突如其來的熱情嚇到了你,讓你著急把我推開。可那時候的我什么都沒有,只有滿腔的熱情可以給你。我什么都沒有,我只有那一腔孤勇,只有愛。
可是如果早知如此,我一定要努力遏制住自己對你的那份好奇心,從一開始就和你保持最恰當的距離,不遠不近,不痛不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