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
衛煬帝二十四年
“公，——”
“噓。”一把折扇被抵在眉清目秀的小廝嘴巴上。
“低調低調。”
長得粉雕玉琢的少年一雙杏眼滴溜溜地轉了個圈。
“啪——”
折扇輕輕敲打在小廝的頭上。
“芯兒，不是說好了改口的么，最近父皇身體不好，咱們少給皇兄惹點事。”
男扮女裝的衛珠古靈精怪地壓低聲音和芯兒說。
“走——”
她雙手背在身后，豪氣萬丈地向著人群里晃悠悠行去。
“咱去前面看看，最近有什么新鮮事。”
“哎，哎，哎——”
“公子，——公子您慢點。”
兩人的聲音漸漸消失在人流里。
“芯兒，你看今兒個這個尚燈節還真是熱鬧。”
“……”
……“哎你們聽說了嗎，據說這我們的長公主去年及軒到現在還沒人愿意迎娶哩。”
“唉，你們說咱這皇帝陛下英明一世，怎么養了這么個女兒。”
“咳咳咳——”
正津津有味吃著糕點的衛珠被這冷不丁的一嚇，一口茶水嗆住氣管，面紅耳赤地咳嗽半天。
“哎，這些都是小事，主要是，哪家世家公子愿意往自己頭上戴綠帽子啊，他們要什么美人沒有，你們說是不是？”
“碰——”
芯兒臉色一變，憤憤拍桌而起，卻被對面的衛珠按住手掌使了使眼色。
“坐下。”
最近父皇身體不好，各個有權利的皇子蠢蠢欲動，她雖然往日囂張，卻懂得這個時候不能給長兄惹事，再說了，這是不是陷阱還不一定。
“公子。”
芯兒扁扁嘴巴，有些委屈地坐下。
“來，這個糕點不錯，你嘗嘗。”衛珠使了使眼色，“繼續聽。”
“神經病啊，那桌子怎么那么吵——”
旁邊正討論的熱火朝天的幾個書生翻了翻白眼，顯然對衛珠這桌屢次吵鬧的行為有些憤怒。
“別理他們，咱繼續說。”一位長得珠圓玉潤頗為討喜的書生給他那一桌書生斟了斟茶，“來來來，各位賢兄，喝茶喝茶。”
“唉，聽說了嗎。據說北方的秦國準備來迎娶我們大衛的一位公主。”一位骨瘦如柴面黃肌瘦的書生神神秘秘地繼續話題。
“喲，這可是有趣，知道要迎娶哪位公主不？”
旁邊一個四方臉書生顯然被提起了興趣，連忙發問。
“這我哪里知道，不管是賢良的二公主還是秀外慧中的三公主，再不濟是那個據說不怎么愛說話的四公主，也輪不到我們的長公主吧。”
骨瘦如柴的書生喝了口茶水，搖頭晃腦。
“這長公主再待字閨中就成了老姑娘啦，怎么不可能是她？”
珠圓玉潤的書生發問。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首先呢，就咱長公主這個名聲不說，就咱皇帝陛下。”那個瘦的皮包骨頭的書生雙手報了抱拳繼續說。“從小對長公主疼愛的勁頭，也舍不得她嫁出去這么遠啊。”
“子賢兄說的頗有道理。”珠圓玉潤的書生頗為同意地點點頭。
“對對對。”
其他書生連忙七嘴八舌地同意。
“有趣有趣。”
坐在窗臺邊邊看風景邊側耳聽著隔壁桌討論的衛珠敲了敲窗臺說道。
她低笑，繼續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這時，樓下一道小小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娘，這個餅好好吃，給您嘗嘗。”
樓下一個三四歲的小男童抱著一小塊燒餅踮著腳準備給他的娘親嘗嘗自己的美味。
“娘不餓，你自己吃吧，真乖。”
旁邊賣水果的婦人一臉慈愛，摸摸小男童頭上的發髻。
衛珠眼里淡淡流過一抹柔光，思緒漸漸回到幼時在宮廷的時候。
“太子哥哥，這個是父皇賞給我的，給你嘗嘗——”
“珠兒真乖，皇兄不餓，你吃吧。”
“你吃你吃，我聽小太監們說，你一半，我一半，感情不散。”
“好，以后皇兄有的東西，也都分你一半……”
……
“糖葫蘆，糖葫蘆——”對面白發蒼蒼的糖葫蘆老販賣力吆喝著。
“咦？！娘，那是什么？！”
小男孩蹦蹦跳跳向著對面街道跑去。
“讓開——讓開，不要命啦！——”
正在這時，樓下街上響起一陣喧鬧，一輛馬車飛快地從遠方飛馳而來，坐在馬車前的車夫滿面兇光，手上的鞭子也不知道是抽向前面的馬匹還是人群。
堵在路中間的人群嚇得快速閃到兩邊，眨眼間就只剩下路中間拿著餅的小童。
“娘——”
小童嚇得面無人色，尖叫起來，而那馬蹄已經踏到他的面前。
“寶兒——”
賣水果的夫人叫聲撕心裂肺。
“不——！”
衛珠一雙杏眼猛地睜大，在腦子反映過來前已經翻出酒樓窗口，向著對面街道略去，一雙玉足如蜻蜓點水一般輕輕踏到酒樓一樓用來擋光的遮罩上，一個轉身，抱起小童飛向對面街道。
“謝謝這位公子，謝謝這位公子。”
“寶兒，快給恩公跪下。”
小童的母親激動地拉著小童就要給衛珠跪下，被衛珠手上發力輕輕托起他們，她臉色一冷，迅速轉向已經被拉住的馬車。
“何人在鬧市快速駕車，草菅人命。”
衛珠用內力喝到，故意壓沉的聲音在街道回響。
停住的馬又要被這一聲嚇得抬起前蹄，被臉色不善的車夫緊緊拉住。
“草菅人命什么，我們什么時候草菅人命了。再說了，你這乳臭未干的小兒，知道馬車里坐的是誰嗎？”
一身肌肉，臉色還橫著一道疤痕的車夫喝道，嚇得旁邊的小童就要開始啼哭，他的母親急忙哄住。
“我不管你是誰，這事必須給個交代！”
哦？這大衛還有比她衛珠更橫的？！
衛珠在心里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