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次和池曄通完話之后,顧菘藍就琢磨著怎么提高一下自己的英語口語水平。
文晗很快發現了她的變化:“最近怎么那么勤奮,到哪兒都帶著本英語小本子,被‘地中海’給刺激了?”
顧菘藍收起筆記本,毫不心虛地挺了挺胸:“我從來都很勤奮的好不好。”
“那倒也是,”文晗瞇了瞇眼,見四下無人,湊上她的耳邊,“原來是從池大神那兒受的刺激。”
顧菘藍心下猛跳,面上依舊波瀾不驚:“為啥這么說?”
“因為你不自暴自棄啊。”文晗滿眼戲謔,“你最初努力的動力不就是為了……”
“為了完善自我,報效祖國,為人民服務!”顧菘藍義正言辭的打斷她的話,同時一把將她推遠了,順勢欺身上去,反戈一擊,“文大公民,作為我想要服務的對象之一,可不可以讓我聽一聽你的煩惱啊,最近和我們何大公民為什么鬧得這么僵,連話都不講了?你們不是多年的‘好兄弟’嘛?”
文晗臉上的笑容立馬就消失了,她淡淡地瞥她一眼,起身就要走人。
顧菘藍立馬拉住她:“何季跟你表白了?”
“你丫早就知道?”文晗猛地回身,顧菘藍清楚地看到她臉上抽搐的表情。
“知道什么?”
“知道他……”文晗頓了頓,勉勉強強地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知道他喜……歡我?”
“是啊,長眼睛的都知道。”顧菘藍聳聳肩,“也就你一直耿直地把他當兄弟。”
文晗整個臉抽了抽,連掐死面前的人沖動都有了:“那你不早告訴我?”
顧菘藍笑:“這種事情,我怎么好插手,萬一……何季不得殺了我。”
“萬一什么?”
“沒什么。”顧菘藍笑著將她拉回來,捏了捏她繃緊的肩膀,“要甩快點甩,否則我們何季太可憐了。”
文晗斜睨她:“他沒明說,我怎么拒絕?”
“敢情兒你真要拒絕啊?”
文晗拍了一下她的前額:“閉嘴,別說了,我心里亂著呢,等想明白再說。”
“成,反正來日方長。”顧菘藍嘀咕一句,問起了別的事,“對了,上次老黃把你留下來,說什么了?”
“哦,那事兒?”文晗苦笑了一聲,“關于家訪的事情。”
“家訪?”顧菘藍怔了怔,當即了然,“有效果嗎?”
文晗無所謂地攤了下手:“你說呢?”
“那老黃怎么說?”
“還能說什么。”文晗搖頭,“說了幾句鼓勵我的話,讓我放心學習,他來想辦法。”
顧菘藍握上她的手:“我相信老黃一定有主意的。”
“嗯。”文晗笑,“其實即使他什么都不做,我就已經很感激了。”
顧菘藍看了她好久,終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老天爺一定是瞎了眼才讓這么好的姑娘受這種罪,希望苦難過后等待她的,會是無盡的福祉。
*
周六放學的時候,顧菘藍偶遇了江北。
他還是老樣子,帶著他的外戴式耳機,一身颯爽的便服,做校園內行走的特立風景。
江北也見到了她:“這么晚才回去嗎?”
她點了頭走過去,有些受寵若驚。
她以前沒覺得什么,但自從見了江北對冉欣那惡劣的態度之后,她估摸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行了什么大善,這輩子才能得這位少爺的溫和以待。
江北把耳機拿下來,順便關了手心里的mp3。
顧菘藍見了,隨口問上一句:“你平時都聽些什么歌?”
“我?”沒想到她問這個,江北看了眼手心,大方地將mp3遞給她,“什么歌都聽,中文英文都有,怎么,你想要歌單?”
顧菘藍雙手捧過來,看到屏幕上滾動的英文單詞,忽而靈光一現:“是啊,你有英文歌單嗎?”
“你喜歡英文歌?”
“啊,也不是。”她笑著搖頭,“準確的說,是想從聽英文歌入手,找找英語的語感。”
聽英語歌學英語?
江北一愣,繼而笑:“那你怎么不去看美劇?”
“美劇沒資源啊,而且看著看著就被劇情帶走了,誰還記得要學英語?”
“照你那么說,學英文歌也會被旋律帶走。”
“也是。”顧菘藍想了想,“你有什么建議嗎?”
這話問出口她就后悔了,找誰不好,找逃課大王江北問建議。
沒想到他還真有建議:“找個讓你不得不把精力放在學英語上的理由。”
“什么意思?”
“要不這樣吧。”他看了她一眼,“你一個月有多少零花錢?”
顧菘藍嘴角一抽,突然覺得停下來和江北聊天就是個錯誤:“200塊,怎么了?”
“你問我買歌如何?”江北臉上一絲玩笑的意思都沒有,“我幫你選一首歌,你給我50塊錢,然后你拿著歌回去學,什么時候學會了就回來唱給我聽,若是通過了,我就把錢還給你,如何?”
“……”你確定這不是個坑嗎?
見他猶豫,江北聳了一下肩:“擔心我不還你錢嗎?”
“也不是,給了你50,我過日子會很拮據啊。”
“要的就是這效果啊,否則你怎么能逼自己去學呢?”
“……”好像很有道理啊?
江北今天意外地有耐心:“如何?我選的歌不會太差。”
“行。”顧菘藍想了想,也再猶豫地點了頭。
方法好不好,試了才知道,而且向來孤僻的江北難得想助人為樂一次,她也忍不下心潑他涼水。
江北將自己的mp3借給她,一本正經地挑出一首歌,然后從顧菘藍那兒順走了50塊錢。
“什么時候學會了,什么時候到英語教室來找我吧。”他拋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顧菘藍拿著mp3站在原地看了他許久,直到他拐過彎身影消失不見,也沒體會明白哪里不對勁。
她抬頭望了望天,要是50塊錢拿不回來,那就當自己用50買了一只mp3吧,也劃算。
*
不知何時,十班傳出了一陣謠言,關于莊倫和孟霜霜。
謠言的內容五花八門,有的說孟霜霜喜歡莊倫很久了,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每天給他帶早飯,莊倫卻從來沒有接受過。
有的說,他們初中時交往過,后來因為孟霜霜太作,被莊倫甩了。
還有人說孟霜霜插足莊倫和前女友的感情,所以莊倫表面上對她好,心里很討厭她。
冉欣剝著手指頭,將所有聽到的謠言匯總到一起,復述給顧菘藍她們聽:“也不知道從哪里傳出來的,還有人說她‘懷孕’過。”
“噗。”文晗一口水直接噴出來,“這腦洞也太大了吧。”
“這話太傷人了。”夏子苓給文晗遞上紙巾,順便幫她捋了捋背。
她仍然記得那天“白蓮花”三個字給自己帶來了多大的傷害,要不是顧菘藍,這怕是會成為她一輩子的陰影。
“是啊,好在現在只是背地里傳傳,她本人好像還不知道。”冉欣單手撐起腦袋,“你們說她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文晗抖了抖背脊:“這得是多大的仇恨才會把謠言傳成這樣。”
“那也不一定。”旁聽了半天的顧菘藍終于開了口,“人多嘴雜,沒準先開始只是一句普通的話,傳著傳著就變了味。畢竟,不嫌事大的人多了去了,再加上有些人可能本身就對她有意見,傳流言的時候添油加醋一番,就越傳越成這樣了。所以說,流言這種東西,最可怕也最傷人了。”
“對她有意見?”冉欣歪了一下腦袋,“我們班有不喜歡她的人嗎?”
這話一出,其余三人均是無語地望向她。
要是所有人都很喜歡她,還會有這種謠言的出現嗎?
“可是……”她看了看,確定四周沒人,才繼續說,“她不是很受‘寵’的嘛。”
“嗯?”
“就是……我跟她也不熟,就是看到的表象。”冉欣微微抬眼往上看,回憶了一番,“上次因為什么事兒我忘了,有人惹她不開心了,她就趴在座位那兒鬧脾氣,也不吃中飯。后來幾人女生男生連番上去勸,有人幫忙打飯有人送面包送水果的,才把人給勸好了。可打上來的飯她一口沒吃,還是那個打飯來的人原模原樣再給端回去的。”
顧菘藍聽著嘆了口氣,就是因為這樣,她才越發不喜歡孟霜霜。
撒嬌任性是女孩子的權力,哪個可愛的女孩子不會撒嬌任性呢?
可是任性成這樣卻未免過度了,就算再有資本,以這種方式強行讓別人圍著自己轉真的好嗎?
顧菘藍覺得她們不能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她不知不覺已在理智中帶上了幾分私人的情緒。
她曾經很羨慕孟霜霜,因為她隨心所欲能以這樣一種方式地發泄自己的壞心情。相比之下,她卻只能默默地含一口糖,混著甜味,將苦澀吞進肚里。
不是她不能任性,她也很想板著臉生一次氣,誰都不理,讓人看著心疼,然后等著有人用各種花樣來哄自己。
可是她不敢。
她不敢用這種傳達負面情緒的方式,來損耗與別人之間好不容易鑄造起來的感情,不敢用這種方式來累自己的心,也累別人的心。
“菘藍,你沒事吧?”夏子苓發現了她的反常,輕輕地推了推她。
“啊,沒事。”她連忙搖頭,“我是想我們還是別再議論了,省的再節外生枝。”
幾人都點頭同意,流言止于智者,誰也不想再在這亂象里添一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