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的時候，池曄拿著筆記本拍了一下顧菘藍的頭。

猝不及防的姑娘縮了下脖子，抬手拿下來一看，笑了：“我就說我怎么到處都找不到，原來在你那里。”

“嗯。”池曄走在她邊上，表情并沒有如她那么輕松，“我有件事想問問你的意見。”

“怎么正式？”顧菘藍微訝，“什么事啊？”

“高考學校的事。”

他輕描淡寫地說完，心頭卻同壓了塊石頭似的沉重。

他無法想象自己接下來的話又會給她帶來多大的壓力，他也不知道自己那個關乎未來的決定會給他們高中畢業后的人生帶來多大的影響。

要是以前，他怕是會鄭重地告訴她自己準備保送哪個學校，然后勉勵她向著與之接近的目標去努力。但現在……

“大學？”顧菘藍忖了忖，突然露出一臉恍然，“對哦，已經到了需要擇校的時候了。”

“……”池曄無語了一會兒，忍不住拍了下她的頭，“你該不是一直在夢游吧？”

“開玩笑的啦。”顧菘藍伸手揉了揉被他拍到的地方，“我暫時沒什么想法，看到時候高考考多少分吧，考到哪兒算到哪。”

“這么佛性？”

“畢竟跟你這種大神不一樣，可以自己選學校，我這種小羅羅，只能等學校來選我啊。”

這話一出，氣氛就有些不對，顧菘藍看了眼突然皺起眉的池曄，不解：“你怎么了？”

他嘆了口氣：“你聽說過一句話么，‘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則無所得矣’。不管以后如何，現在的主動權還在你手里。”

“額，你是說，我應該把目標定的高一點？”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點遲疑，池曄微微一頓：“抱歉，我又給你壓力了。”

“不不不，干嘛道歉？我覺得你說的很對啊，我剛真不知道你那么認真，那句佛性的話不過是適合場合的隨口一答。你又不是不了解，我這人還是很好強的。”

顧菘藍飛快地解釋完，才覺得哪里不對，池曄是會因為一兩句話跟她道歉的人嗎？

“你最近怎么了，怎么有點怪怪的，這感覺……不像你啊。”

“那你覺得怎么樣才像我？”

“怎么樣才像你？”顧菘藍望著反常的少年，突然笑了，“拿一張保送的通知單砸向我，然后跟我說‘還記得開學第一天那個打賭么？你可有任何一次考試贏過我？這個賭提前結束了，你輸了！’”

她自詡扮得有模有樣，卻發現邊上的人不知何時停了腳步。

她不解地回過頭，卻見他臉色非常不好看。

“怎么了？”她不安地走回去，“身體不舒服？”

池曄閉了閉眼：“如果你說的這些話是真的呢？”

“啥？”

“如果，我真的有保送的通知單呢？”

“誒？真的？”顧菘藍眨了眨眼，“什么學校啊？”

“T大。”

“T大？”她微訝，“我還以為你會去BJ。嘛，不過T大也挺好的，離家不遠，還是建筑老八校之一。”

“然后呢？”池曄蹙眉，“你就沒有別的想說的？”

“別的想說的？”顧菘藍不解，“沒有啊，我還應該說什么嗎？”

“我……”池曄猛地頓住，深吸一口氣，“沒事，走吧，回家了。”

“……”

他最后幾個詞的語氣不太好，說完便加快了步子往車站走去，顧菘藍沒看到他的眼神，卻明顯的感覺到他生氣了。

她在后面聳了聳肩，不以為然地跟上去，心里卻是堵得慌。

又是莫名其妙的生氣，搞得好像她不對似的。

可這種情況下她又能說什么，跟他說不要保送了去高考？

一來浪費人家半年時間，二來結果出來不仍然一樣么？

她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實在是想不明白他為什么生氣，而這里面到底又有什么問題，反而因此多了幾分前所未有的不安。

她居然差點忘了，高考是一個分水嶺。

如果在那之前她根本到不了他所以為的那個站點，那他的等待，又有什么意義？

＊

高三的日子在緊迫的倒計時之下急躁地進行著，即使是冬日的嚴寒，也撫不平這些孩子們心頭的燥火。

顧菘藍強迫自己摒除一切雜念去學習，可高考的壓力總歸是避免不了的。

試卷紛飛，壓得人喘不過氣，十班部分同學甚至因此患上了失眠。

黃興盡可能地給大伙做了心理調節，可各種方法都沒有減少作業來的有用。

顧菘藍拿著期末試卷去找黃興問問題，黃興看了眼，笑著安慰她：“你的基礎不是挺好的么，這些分失的不應該啊，怎么最近突然對自己沒信心了？”

“也不是，就是有點緊張。”

“緊張？”

“啊。”顧菘藍撓撓頭，“有些題我考完試之后就知道錯在哪里了，可坐在考場的時候就是一點都想不出問題所在。”

“哈，別緊張慢慢來，不順的題多做幾遍就有感覺了。”黃興看了眼一班的數學老師，“池曄不是可以保送了嘛，他有空的時候你多問問他考試的經驗，沒準會有幫助。”

顧菘藍淡淡一笑：“嗯，好。”

＊

第一次高考模擬開始的時候，不少學生已經有些受不住了。學校為了減輕學生們的壓力，在考完當天給大伙兒放了一次無作業的假。

熊孩子們得了消息，跟高考結束似的，書包不背就從校內一涌而出。

文晗一手一個拉住顧菘藍和夏子苓：“今晚一起吃飯哈，誰都別跑。”

夏子苓有些猶豫：“可是楊叔叔都已經來接我了。”

“你現在打電話申請還來得及。”文晗不由分說地去拉她的書包，“咱高中的花樣青春都要結束了，你可別就這么錯失了聚會時光啊。”

剛剛一個不慎讓冉欣給跑了，她可不想再讓這倆人溜了。

顧菘藍想沒想就給秦蕓打了個電話，秦蕓也是二話沒說就同意了。至于為啥不找顧延華，顧菘藍撇撇嘴，她可不想多費那點口舌。

剛好林墨遠也有這想法，一放學就拉著池曄下樓來找人，于是一行六人就那么組隊去吃了燒烤。

油煙隔絕了室外的寒冷，一頓飯下來，除了池曄和夏子苓，其余四人都摸著肚子喊撐。

“好了，”見大伙兒都吃完了，林墨遠按著桌子站起來，“下一站，KTV走起！”

“還要去唱歌？”夏子苓仰起頭看他，“會不會太晚了？”

“我們那么多人呢，有什么關系。”文晗在一旁將人拉起來，“難得的放縱，咱們可別留遺憾啊。”

顧菘藍也跟著站起來，笑：“不用擔心唱歌唱的不好聽，沖沖會給我們墊底的。”

“哈？”林墨遠對這話相當不滿，“你哪只耳朵聽到我唱歌難聽了？”

池曄從他邊上涼颼颼地走過：“一會兒十只耳朵就都能聽到了。”

林墨遠：“……”

幾人就近找了家KTV，文晗拉著顧菘藍去洗手間，其他人坐下來點飲料喝。

四人都點完了兩人還沒回來，服務員急著去下一個包廂，讓他們快點決定。

“檸檬汁吧。”何季說，“文晗挺喜歡的。”

其他人紛紛瞟向他，何季有那么點不好意思：“我會知道很奇怪嗎？”

“不奇怪。”夏子苓笑著解圍，“我也知道她喜歡這個。”

“還差一杯呢？”服務員問。

眾人紛紛去看池曄，池曄沒接菜單：“隨便。”

“額，沒有隨便這種飲料。”

“你隨機吧，她沒什么特別喜歡的，都行。”

“……那我……”服務員正想著點一個最受歡迎的，門就被打開了，文晗和顧菘藍走進來。

“你們怎么還沒開始唱？”

“還在點飲料呢。”林墨遠問顧菘藍，“就差你了，想喝什么？”

“我？”顧菘藍放開文晗的手，“什么都行，隨便點就好啦。”

眾人：“……”

終于點完飲料開始唱歌，大伙兒一上來就飆高音以解壓。

林墨遠等了好久才拿到話筒，結果才唱了沒兩句，就被人剝奪了演唱權，只好灰溜溜地坐到角落里看著文晗和顧菘藍對唱情歌。

這兩人深情對望的時候，竟讓人覺得有那么點意思。

林墨遠玩味地去看邊上的池曄，卻發現這人正在低頭玩手機，一點沒有人在KTV的自覺。

失望地用手肘碰了碰他：“你怎么不去唱歌，你嗓子不是挺好的么？”

池曄眼皮都沒抬一下：“我怕我唱了，你們就不好意思再開口了。”

“……”您敢不敢再自戀一點？

林墨遠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是故意的，不由地又湊上去：“我怎么覺得你有點不在狀態啊，你一個不用高考的，怎么看著比我們幾個要高考還慌張？”

“有么？”

“絕對有！”林墨遠突然直起身子瞇眼，給自己增加了幾分居高臨下的氣勢，“老實招來，是不是因為板藍根？”

這是這個節骨眼上，他能想到的唯一的理由了。

池曄正要一把推開他，就突然聽到對面文晗大驚小怪的聲音：“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倆干嘛呢？”

從他們的角度看過來，這倆人的姿勢就有那么點微妙了。

瞥見池曄倏而危險的眼神，林墨遠訕訕地退開，心里更是無語，好不容易有機會一堵池曄的狼狽樣，就那么錯失了。

他厚臉皮地站起來，面露不滿：“你們又不讓我唱歌，還不允許我調戲美男啊？”

眾人：“……”

站起身的時候，林墨遠的眼光掠過沙發上的沙錘，他突然眼前一亮：“光唱歌不夠嗨，要不我們來玩游戲吧，真心話大冒險，如何？”

“好啊！”文晗放下話筒，第一個同意，“你說怎么玩？”

“最簡單也最公平的玩法。”他從沙發上拿起那個沙錘，示意幾人都聚過來，“一會兒這柄轉到誰誰就接受懲罰，輸的人再轉。”

“行。”

文晗拉著顧菘藍和夏子苓圍坐過來，林墨遠看了眼邊上的池曄：“老兄，給點表示啊。”

池曄輕輕嘆氣，將手機放回兜里，起身坐到了何季的邊上：“一會兒你可別哭啊。”

“呵。”林墨遠不屑地一揚眉，看了眼對面的顧菘藍，笑，“到時候誰哭還不一定呢。”

第一輪游戲開始，沙錘的柄停在了夏子苓的面前。

她了解了一下規則之后，選擇了真心話。

“來來，我轉的讓我先問啊。”林墨遠率先舉手，搶在了大伙前面發問，“你為什么放棄保送？”

“啥？”文晗聽言咋了下舌，“因為是美女，所以這么溫和的嘛？”

林墨遠臉不紅心不跳：“畢竟是第一個受罰的人，而且人家是第一次玩，不得關照一下嘛。”

顧菘藍幽幽地看他一眼，但笑不語。

“因為我想考清華。”夏子苓倒是直言不諱。

林墨遠點了下頭，抬手示意她去轉沙錘：“該你了。”

夏子苓笑著對他一點頭，伸手拿起沙錘將它轉了出去。

第二輪，沙錘的柄停在了文晗面前，她倒也大氣，后仰往沙發上隨意地一靠：“真心話，你們隨便問。”

顧菘藍對夏子苓擠了擠眼，示意她去看對面的冥思苦想的何季。

夏子苓會意，笑著開口：“說說你的擇偶標準吧。”

文晗絲毫不赧：“男的，靠譜的，喜歡我的。”

“沒了？”

“沒了。”

“選擇空間好廣呀。”顧菘藍望著何季莞爾，“還好我在第一條上就被除名了，不然我的競爭對手也太多了。”

何季：“……”

文晗又轉，這回朝向了林墨遠。

“真心話吧。”

他瞥了眼邊上的池曄，完全想象不出來如果他說大冒險，會有什么刺激等著自己。

文晗沒給別人機會直接開口：“在場有你喜歡的人嗎？”

林墨遠愣了愣，瞥開眼去：“有。”

“真的？”文晗玩味一笑，“那可真是大八卦呀。”

顧菘藍在邊上瞅了她一眼，有點狐疑文晗莫不是想多了。

不明所以的人一時都有些好奇，奈何只能問一個問題，只好等下次機會。

“終于又輪到我了。”

林墨遠搓了搓手站起來，用力握住沙錘，使勁一轉，沙錘在桌上飛快地旋轉起來，幾人均是屏住呼吸看著它的柄落向何方。

三、二、一，沙錘停止，林墨遠開心的直接跳起來。

“來老兄。”他喜滋滋地轉向沉默了許久的池曄，“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池曄淡淡地瞟他一眼：“真心話吧。”

林墨遠一下就要開口，被何季攔住：“機會難得，那種大伙兒心知肚明的問題就別問了，問點勁爆的。”

見他擠眉弄眼，林墨遠一下了然：“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池曄：“……”

他平時是在這群人里攢了多大的仇恨值啊？

林墨遠望了眼顧菘藍，后者直接回了他一個白眼，他突然有了想法，坐回了池曄身邊：“初吻還在嗎？”

池曄微微瞇眼。

“玩游戲要遵守規則。”林墨遠笑得非常欠揍，“我們那么多人看著呢，你可不能弄虛作假啊。”

池曄盯了他半晌，終是一笑：“不在了。”

“真的？”

這話一出，一群人均是兩眼放光：“對象是誰？”

池曄不急不躁：“只能回答一個問題。”

“臥槽。”林墨遠當即去看對面懵逼的顧菘藍，才發現所有人的反應和他是一樣的。

“你們看著我做什么？”顧菘藍心里不停地打起鼓來，“我又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

“我為什么會知道啊？”

林墨遠不服氣：“你跟他認識那么多年，你不知道？”

顧菘藍白眼：“初一之前我跟他不熟，初中三年據我所知是沒有，高中你這個同桌應該比我還清楚吧？”

“……”

鑒于顧菘藍先前說謊不眨眼的前科，滿心好奇的所有人又都望回了池曄，卻只見他漫不經心地直起身子，傾身拿起那個沙錘：“該我轉了吧。”

“……”

文晗、何季與林墨遠相互對視一番，均在對方眼里看到了噼里啪啦作響的好奇火花，然后，這個游戲就突然失去了它的初衷。

沙錘不停地轉啊轉，大伙都以簡單的真心話作結，拼命地開始下一輪，可就是再也轉不到池曄那里。

越是轉不到，就越讓人好奇。

終于，沙錘的柄停在了顧菘藍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投射過來，顧菘藍嘴角抽了抽：“我不說真心話，你們會不會打我？”

“會！”異口同聲。

她無奈：“行吧，真心話。”

文晗勾起嘴角：“一樣的問題，初吻還在么？”

顧菘藍心下一跳，強忍著心頭的不快笑起：“還在。”

“真的？”

“啊，都說了真心話了，我還能騙人不成。”

幾人臉上都有著說不出來的失落，其中要數林墨遠最盛，他不滿地看向邊上的池曄，一臉“你讓我很失望”的表情。

池曄視而不見，只去看對面的顧菘藍，兩人四目相對，均是眉心一跳。

顧菘藍慌忙地去拿桌上的沙錘：“咱們開始下一輪吧。”

結果，沙錘的柄停在了池曄面前。

“你要是選大冒險，我就讓你親我。”林墨遠毫不客氣地扭過臉，氣勢相當強硬。

池曄笑了笑，精致的面容在KTV的炫光下透著點無可比擬的艷麗：“這么多人看著呢，我們這樣真的好么？”

“……”

林墨遠陣亡了。

池曄還是被逼無奈選了真心話：“你們對我的初吻那么感興趣么？”

“本來是很感興趣的，現在不怎么了。”何季毫不猶豫地回答他，“只想知道哪個女的膽子那么大敢強吻你。”

對象不是板藍根，那么池曄主動的可能性就幾乎為零，這是大伙兒心理一致的認知。

池曄挑眉：“那你們要不要先問一問是不是我主動？”

剛剛復活的林墨遠被何季隔空按下，以防他來畫蛇添足。

“直接說對象吧，被吊著太難受了。”

池曄垂了眸，長長的睫毛微微動了一下，不知為何，這幅模樣看得所有人心頭一滯，竟有些心疼。

安靜了兩秒，他倏地一笑：“我媽。”

“……”

“啥？”

幾乎所有人都跳起來了：“你再說一遍！”

“我媽。”

“丫的逗我呢？”林墨遠都想拿刀砍人了，“這TM能算？”

池曄不以為意：“你問的時候沒說不能算。”

“……”

被揍人的沖動所淹沒，大伙兒突然都對這個游戲失去了興趣。

再一次轉到林墨遠的時候，他還是選擇了真心話。

“你喜歡的人是誰？”池曄隨口問了句。

怒氣沖沖的林墨遠一下噎住，然后全場安靜了。

差點忘了，還有這個八卦來著。

林墨遠欲哭無淚：“可以換一個嗎？”

“為什么要換？”文晗笑得很奸詐。

“因為會很尷尬啊。”

“尷尬？”文晗全身的好奇心都涌上來了，“難不成你喜歡我們板藍根？”

顧菘藍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她果然沒猜錯，文晗這家伙怕不是言情小說看多了。

“怎么可能？”林墨遠夸張地挑眉，他要是喜歡板藍根，還能好好活到現在？

“不可能歸不可能。”顧菘藍對他的語氣很不滿，“你這語氣也太嫌棄了吧。”

文晗在一旁看著他倆互瞪，不由地感慨：“看來真的不是板藍根。”

池曄微微抬眸，看了他倆一眼，仍是默然不語。

“那答案不是很明顯了嘛。”何季突然道，“不是顧大，不是文晗，那就只有……”

夏子苓突地一頓，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文晗也跟著有所了悟。

顧菘藍見狀，笑道：“該不會是池曄吧？”

池曄配合地笑了一聲：“那你這輩子就只能單相思了。”

眾人：“……”

這一頁算是揭過，夏子苓趁著眾人轉移注意力，低下頭去，不知在想什么。

林墨遠也若無其事地走回座位上，待坐下，又偷偷抬頭瞄了她一眼，見她低頭，心里有些怪怪地不是滋味。

“時間不早了。”池曄看了眼手表，“再玩一輪就回去吧。”

林墨遠當即拿起了沙錘：“這回轉到誰就來一次大冒險吧，今晚都是真心話，怪沒意思的。”

大家一致同意，沙錘柄停在了顧菘藍面前。

她吐了吐舌頭：“來吧，要我做什么？”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是因為覺得尷尬不好意思，而是想讓她做的事兒實在太多了，無從抉擇。

“額，想不好要不就算了吧。”顧菘藍開始打退堂鼓。

“這個節骨眼還不是瘋狂的時候，要不就溫和一回吧。”林墨遠看到她跟前的飲料，突然有了主意，“你是不是一直以來都沒有特別的喜好？”

“是啊，怎么了？”

“要不，從現在開始給你規定幾樣吧。”

“額，”顧菘藍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人的喜好說到底也是自己所決定的。現在開始，我報一些物品的名稱，你靠本能回答1或者2，1是喜歡，2是不喜歡。然后你就暫時這么告訴自己，喜歡喊1的，不喜歡喊2的，久而久之，你就有特別的喜好了。”

“好像蠻有意思的。”顧菘藍笑，“看不出來你也有當哲學家的潛質嘛。”

“那是當然。”林墨遠自得了一會兒，“開始啦。”

“蘋果。”

“……”顧菘藍沒能第一時間答上來。

“怎么不回答？”

“1吧。”

“什么叫1吧。”林墨遠催促她，“你要快，不要去想自己到底喜不喜歡，下意識地去喊。”

顧菘藍點頭：“行，你繼續。”

“梨子。”

“1。”

“草莓。”

“2。”

……

林墨遠喊了幾樣水果，又開始去喊別的食物，再到游戲和其他興趣愛好。

分不出啥區別，林墨遠玩起勁了，顧菘藍卻有些無趣，覺得沒感覺的就干脆一直喊1了。

“羽毛球。”

“1。”

“書法。”

“1。”

“……”

“1。”

“……”

“池曄。”

“2。”

2字一出口，驟然間，全場皆靜。

所有人啞然。

顧菘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當即跳了起來：“沖沖，你……！”

你什么，她一下子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啊。”林墨遠訕訕一笑，“那個，抱歉，開個玩笑，這個不算。”

打死他也不會想到她會說2啊，還是在那么順口的1說完之后。

場面一時非常尷尬，顧菘藍站在那里，根本不敢去看池曄的臉。

和她一樣的，其他人也不敢。

時間靜止了兩秒，池曄抬起頭來：“時間到了，差不多該回去了吧。”

他的語氣里，聽不出情緒。

眾人紛紛找回神智，開始去找自己的外套和書包：“是啊是啊，該回去了。”

“原來都這么晚了。”

“得打的回去了，不然學校要關門了。”

“……”

顧菘藍看了眼手機，上面顯示三分鐘前有一個顧延華的未接電話。

“我去打個電話哈。”

她第一個推開門走出去，幾乎落荒而逃。

文晗想了想，跟了上去。

等夏子苓和何季也出去了，林墨遠走到池曄邊上，又是為難又是愧疚：“兄弟，對不住你啊。”

池曄笑了笑：“跟你沒關系。”

“我覺得板藍根不是那個意思。”

這話出口，連他自己都沒有底氣。

那是很多1之后的2啊，天知道板藍根在想什么？

“我說，你們倆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林墨遠抓耳撓腮，“以前我只覺得板藍根在猶豫，現在怎么連你也猶豫了？”

池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來：“沒什么問題。”

“沒什么問題？”林墨遠愣了愣，突然上前抓住他，“你這么說，我就知道是什么問題了。”

池曄停下來：“什么？”

“你和板藍根都有個臭毛病，自己遇到什么大麻煩都不喜歡說出來。”林墨遠走到他邊上，“以前的時候，她懂你，你也懂她，互相體諒，所以沒什么問題。但是這一次，你的困擾她沒有明白。”

池曄冷笑：“因為連我自己也沒想明白。”

林墨遠再走一步，與他對視：“既然你想不明白，干嘛不說出來讓她和你一起想？”

池曄一愣：“什么意思？”

“唉，果然關心則亂啊。”林墨遠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你當板藍根是什么了，一碰就碎的花瓶么？連我都知道她的內心有多強大，你會不知道？如果她是需要你時時刻刻捧在手上去保護的人，那你當初還看得上她嗎？”

“難道你忘了，自己為什么會喜歡她么？”

見池曄怔忪，林墨遠最后深深一嘆：“這種時候，不如和以前一樣，去依靠一下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