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是你啊,東臨長公主。”那北疆人用略帶口音的中原話說道。
在北疆,只有王族,才有資格留辮發,而這被綁在刑架上的人,是北疆的大王子,赫連培風。在見到小柔的時候明顯感到意外,不過也就這么幾秒,很快他就恢復了平靜,帶有深意的目光望著小柔,“難怪那群人能如此輕易的消滅我的部下,原來是你,長公主。”
“赫連培風,當年你兵敗回北疆,如今怎么打上了齊國的主意?”小柔靜靜站在原地,就像跟多年不見的老友敘舊一般。
“長公主,先不說我,倒是你,堂堂東臨長公主,怎么流落到此境地?莫非……那個為你出生入死的南宮將拋棄了你?”赫連培風的臉上只有調笑,但是炯炯有神的雙眼卻沒有放過小柔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我只是閑著發慌出來逛逛罷了。”
“我?長公主殿下,你這個我字可是讓在下十分惶恐啊……”當年他帶兵直入東臨皇城,眼前這個女人,一身白衣持劍佇立在城墻之上,身邊是那位風華無雙的將軍,面對他們北疆大軍時依舊鎮定自若,那時候她只說了一句話——
“本宮絕不會讓北疆人踏入皇城一步。”
那般自信,那般決絕,讓赫連培風至今印象深刻。
“赫連培風,你頭上的辮子多了一根嘛,怎么?你弟弟培青被你除掉了?”小柔轉身輕輕坐在凳子上,悠閑的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北疆,八辮為最高統領。
赫連培風輕笑,目光鎖定在小柔臉頰上那支桃花上,漸漸流露出一絲玩味,“殿下,可是中了雪毒?”
小柔的身體一僵,不語。
赫連培風知道自己猜對了。
雪毒,北疆特有的毒物,一種比珍惜藥材更加稀少的毒物,從雪山上雪白的毒蛇中提煉出的毒藥,是一種無解之毒,中毒者的身上會出現血紅色的印記,并且伴隨著劇痛,中毒者絕對活不過七日,是一種極為折磨人的毒藥。雖然不知道小柔時如何解的毒,但是作為一個北疆人,赫連培風還是一眼認出了這個印記,就藏在小柔臉上這只妖艷的桃花之下。
“我很好奇,殿下這幾年發生了什么?南宮將軍怎會讓殿下中毒?難道……真如傳言說的那樣,殿下您有負于南宮將軍,所以你們兩人反目成仇……”赫連培風還沒有說完,就被一股凌厲的殺氣打斷,鋒利的殺氣硬是在他身上劃了好幾道血痕。
“這讓人熟悉的殺氣啊……殿下可是被我說中痛處了?”
小柔垂下眸子,抬頭時已經恢復了淡然的表情,“赫連培風你還真是關心我,到底是從哪里聽來的流言?”
“是不是流言我不知道,只是……像殿下這般的女子,南宮將軍怎么舍得?殿下與其在此受累,不如,跟我一起去北疆,我們……”
“大王子是不是忘了我姓什么?拉攏的話就省省吧,另外……誰說我在此是在受累?”小柔挑了挑眉,微笑道。
“殿下藏在這小小的府邸,干著那種粗活,不是受累是什么?”赫連培風一副相當認真的表情。
“放心吧,蕭信很快就是齊王。”
赫連培風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小柔,眼里的打量也消失了。突然回想起當年他收到的情報,當初得知長公主重傷消失,命不久矣的時候,他是何種心情。
天知道,他這次巧遇小柔又是何種心情。
“話說回來,赫連培風,你千里迢迢親自跑來齊國,到底是何目的?”齊國雖然是離北疆最近的地方,但是兩地終究還是有一定距離的。
“不瞞殿下,北疆近年來內亂連連,實在缺少青年壯丁耕種,所以……”
“你想來齊國抓奴隸?”小柔冷笑著,臉上明明白白寫著“不相信”三個字,就為了抓奴隸,值得赫連培風親自來一趟齊國?怎么想都是一筆不劃算的買賣。
“怎么,殿下不信?”
“既然這樣,一座城池的人夠不夠?”
“什么?”赫連培風有點反應不過來,看著面無表情的小柔,實在想不清楚眼前這人這句話的意思。
“齊國最北邊的城池,興安,我把它給你。”平靜的聲音,像在商量一筆普通的生意,絲毫不在意一座城池的人未來如何。
“你想要什么?”赫連培風沉下臉,小柔是不可能隨隨便便給她一座城池。
“果然,你還是挺了解我的。”小柔笑了笑,隨后第一次用嚴肅的語氣說,“人,你能帶走多少就帶走多少,帶不走的,麻煩你全部殺掉,當然,除了人,其他的你什么都不準帶走。”
“要是我不答應這筆交易呢?”赫連培風挑了挑眉,小柔不會真的以為他來齊國真的只是為了奴隸吧?
小柔站起身,走近赫連培風,眼神中帶著一絲狡黠,“哦?你不是說來齊國只是為了青年壯丁嗎?難道別有目的?如果說別有目的的話,你就走不出這座府邸了喲。”
赫連培風怎么會聽不出來這句話中的威脅?這小小的牢房是困不住他的,但如果是小柔有意要留下他,他還是沒這個自信能安全離開這里的。
“真難想象,長公主你這是要犧牲一座城池的百姓來幫助蕭信?”
“這個就與你無關了。”小柔打了個哈欠有些疲憊,“逃走對你來說不難吧?到時候我會通知你什么時候行動。”說完,小柔轉身離開了這陰暗的牢房。
赫連培風沉默了,沒想到時隔幾年后,他還是被東臨柔算計了,這筆交易,看起來不錯,卻是吃力不討好啊,本來是想趁齊國內亂來分一口肉吃,誰知道小柔竟然出現在齊國,看來沒那么簡單,這場齊國內亂,他還是袖手旁觀的好。
猜不透,三年前也好,三年后也罷,這個女人的行為永遠那么難懂。
至于興安那一城池的人,就當做是他白跑一趟的補償好了。
小柔走出牢房,蕭信迎面走來,上下打量了小柔一番確定她沒受傷后問道,“問出什么了嗎?”
“沒有。”小柔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