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中的百姓一向是過得最安逸的,天子腳下,達官顯貴和商人居多,居住在皇城中的百姓,再不濟也比臨近鄉鎮的農民富足,這也造就了皇城中一派悠然祥和的生活風氣。
安逸之下,百姓的茶余飯后,就總是喜歡談論些貴人們的八卦。
“聽說長公主殿下近日又收了個新寵……”
“嘖嘖嘖……這才過了多久啊,真替南宮將軍不值……”
“之前還跟逸王不清不楚呢……”
街邊茶館,三個女子一邊喝著茶一邊低聲議論著。
茶館的店小二經過聽到后,大笑著跟著調侃道,“我們的公主殿下如今也已經到了適嫁年齡,現在皇宮里沒有那些娘娘們,不知道殿下是不是也要納夠這后宮三千呢。”
三個女子聽這店小二的話,不禁偏過頭輕笑,“我們的長公主殿下生的傾國傾城,怕是要納夠三千風流倜儻的男子入宮呢。”
“誰知道呢。”店小二也跟著笑,周圍的人也跟著一起笑。
“聽你們這話,當今長公主豈不是淫娃蕩婦?”一個帶著濃重口音的聲音響起,在茶館的角落邊,坐著兩個濃眉高鼻梁的北疆人,而說這話的北疆人腦后扎著三根發辮,說這話時眼里滿是不屑和譏諷。
瞬間這兩個北疆人就吸引了茶館中所有人的視線。
這兩個北疆人對于其他人的視線視若無睹,而是用更加輕浮的語氣繼續說道,“都說東臨女子冰清玉潔,想不到一國公主竟然生活如此浪蕩,真是讓我們大開眼界啊。”
那北疆人話音剛落,一道凌厲的掌風突然劈頭蓋臉襲來,那北疆人一愣之下雖然堪堪避過,可面前的木桌卻瞬間碎裂,濺起的木碎劃破了他的臉。
茶館內頓時陷入慌亂,周圍的人全都離開茶館,站在相隔不遠的地方觀望里頭的情況。
“東臨長公主殿下,豈是你們這些卑賤之人能隨意出口侮辱的?”動手的是一個戴著斗笠的男子,一身江湖裝扮,年紀不大,一雙眼睛卻透著凌厲。
“你是誰!”被劃破臉的北疆人從腰間拔出彎刀,一臉怒氣。
“東臨百姓。”那江湖男子沉聲回復。
那北疆人伸手擦掉臉上的血,譏笑道,“東臨柔生性浪蕩,天下皆知!我不說,你東臨皇城的百姓都在說!你堵得住眾人悠悠之口嗎?”
“北疆蠻子,我們長公主殿下就算再不是,也輪不到你們這些外來蠻人來指責!”
看熱鬧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仔細一看開口之人便是方才的店小二。
“對啊!你憑什么侮辱我們殿下?!”
“就是,當年殿下以少勝多將你們趕出東臨,你們何來臉面在我們東臨皇城嚼舌根?”
有人帶頭開口,其他人也都跟著附和紛紛指責這北疆人。
那江湖男子聽到這些聲音,勾起了一抹微笑,“聽到了嗎,北疆人。”
那北疆人倒是個沉得住氣的,看到這么多人指著他也不慌,反而冷笑出聲,“哼,當年若不是東臨柔使詐,我等怎會敗?”說完后這北疆人一臉的神秘,用一種十分詭異的語氣繼續說,“那你們可知道,東臨柔殺了自己的母親?”
周圍的聲音頓時消失,靜的嚇人。
那北疆人見狀露出了微笑。
“那又如何!”
突然,人群中有人如此喊道,像是點燃了枯草,火焰瞬間蔓延開。
“對,那又如何!與你們何干?!”
“當年我等親眼所見,公主殿下并未做錯任何事!”
“滾吧,滾出東臨皇城!這里不歡迎你們!”
那北疆人先是一愣,而后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好不精彩。
“你們東臨人簡直厚顏無恥!弒母此等卑劣惡行,天理難容!”那北疆人終是覺得臉上掛不住,狠狠撇下這句話后,揮袖揚長而去。
那江湖男子見那北疆人已經離開,便也跟著離去消失在人群中。
茶館外不遠的地方停著一輛紫色的馬車,一看就知里頭的人非富即貴,在這皇城中,能用紫色馬車的人,屈指可數。
而馬車內坐著的,正是東臨萬人之上的逸王。
奉逸今日并沒有穿官服,而是穿了一身素雅的湖藍色長衫。
“去跟著那兩個北疆人。”奉逸撩開馬車的車簾,看著那兩個北疆人離去的方向說道。
“是。”
“走,進宮。”奉逸輕聲說道,放下了車簾。
剛剛茶館的那一出鬧劇,他從頭到尾都在外頭聽著,對于里面發生了什么他很清楚,想到那北疆人對小柔的辱罵,奉逸臉色陰沉。
東臨柔的名聲是不好,這是天下皆知的事,但是東臨百姓,全都敬仰著長公主,當年東臨陷入水深火熱,是長公主將東臨從國破的邊緣拉回,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特別對于東臨皇城內的百姓來說,長公主更是特別尊敬的存在。
當年北疆永昌兵臨城下,始終站在前線不拋棄皇城百姓的,也是長公主,長公主是他們的信仰,也是他們的憧憬,正如他們口中所說,小柔是“我們的公主殿下”。
百姓們喜歡在茶余飯后談論長公主的事,卻從未帶著任何鄙夷,相反他們比任何人都希望長公主能找到好歸宿,長公主是什么樣的人,皇城百姓心中最清楚。
小柔能一直站在權力的頂點,并不全是因為她是東臨最后的皇室成員。
而那兩個北疆人竟然敢在皇城公然侮辱長公主,簡直找死。
不過奉逸讓人去跟著那兩個北疆人倒不是為了替小柔報仇,而是那其中一人頭上的三根辮子,三根辮子,在北疆王族成員才有資格留三根發辮。
在東臨皇宮有兩個人進宮無須通報,一個是南宮將軍,另一個就是逸王。
奉逸進宮就聽下人說小柔在御花園,便往御花園的方向走去。
相隔一段距離,就聽到了琴聲,在這宮中能奏出如此悠揚琴聲的人,只有一個。
遠遠的,奉逸就看到小柔坐在御花園中的石凳上撥弄著琴弦,微微低頭柔和的陽光撒在她未經修飾隨意披散的頭發上,一片歲月靜好。
而小柔旁邊,坐著一個與她長相極為相似少年,這少年半趴在石桌上,手撐著下巴看向小柔的目光中滿滿的溫柔。
這副畫面映在奉逸眼中讓他停住了腳步,竟不愿上前打破了這樣美好的場景。
“逸王。”身邊傳來南宮君絕的聲音,打斷了奉逸的思緒。
“哦,原來南宮將軍也在。”奉逸這才發現南宮君絕也在御花園,于是側目輕輕瞥了他一眼就當做是已經打過招呼了。
南宮君絕自認為跟奉逸并不熟,也不跟他多說什么,奉逸這才注意到南宮君絕手中拿著兩碗藥,想必是準備拿去給小柔的。
兩人一前一后往御花園走,琴聲戛然而止,小柔看著一起過來的兩人,微微一笑。
奉逸淡淡看了東臨瑾一眼,開口對小柔說道,“殿下,蜜沁昨日在大牢里被滅口了。”
一朵朵飄渺如柳絮般的雪花從天上飄落下來,落在琴弦上,融成了一滴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