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空閑，裴煙邀我出游。

走著走著，我忽地發現這一處有些眼熟，正是當年他掉下水的那一個河道。

也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心。我挪開了視線，覺得當初若是不那么貪玩就好了。

誰知提起此事后，裴煙卻同我說，“為什么？”

“嗯？”

我聽了他的話才想問句為什么，“陛下長這么大，應該也只有那一回掉水里了吧？這不是很丟臉的事情么……”

“你覺得我丟臉了？”

“……”

其實有點。

倒不是我對他有意見，只是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當時在場見過裴煙那樣子的人，都會偷笑兩聲。

裴煙有些無奈，“那也是沒有辦法的，我沒有來過這個地方，一時分心。”

“你，你放心。旁人都笑話你，我也不會笑話的。”

畢竟他那時在水中撲騰的樣子太過真實，一瞬間我大腦當機了，還真的是擔心居多。

其實我一直覺得奇怪。

為何會有人喜歡上我這樣的？主要是我低頭看自己，總是覺得自己是一無是處。

家里人也常對我感到失望，因而被誰喜歡這一事，對我來說就已經極為不可思議了。

難不成……是那一日他落水我救了他？

話本上不都那么寫么……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雖然說最后是他自己爬上岸的，我也沒怎么救他。但當時那么緊張的時候，他也許是自己搞錯了。

我正自己犯著嘀咕，又聽見一聲輕笑。

裴煙順著我上一句話，同我說道：“……多謝。”

“……”

耳根子突然燒得慌。

我雙手捂住了耳朵，看著前方偷偷瞥了他一眼。

恍惚間。

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我眼前飄過了。

身上的大襖被風吹了兩下，我抬眸往上看去，竟是下起了雪。雪花從京都的屋檐上路過，飄零著來到了地面。

慢慢悠悠的，將一切都拉入了寂靜。

“下雪了。”

我扭頭同裴煙說道，“我們回去吧。”

“好。”

走過長安街，來到了一家小院門前。木門正敞開著，遠遠，便聞到了一股糕點的香味。

順著那味道走進去，看到后院的小涼亭里，熱著幾壺酒。

相熟的老朋友、新交的朋友，一同坐在一起，吃著糕點說著話。手里拿著兩本閑書，閑來無事翻過一頁。

春冬過往。

似乎是沒有痕跡留下。

只有書卷上的文字，在日復一日地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