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真到了飲馬川?那位紅眼的大漢怕就是那原著上人稱火眼狻猊的鄧飛吧,只是上面騎馬的一條大漢卻是誰呢?林云有些糊涂了,抬眼只見半山上正立有一人,人頭圓耳大,鼻直口方。生得眉秀目疏,腰細膀闊。
適才看見那位官軍軍將面對自己那種居高臨下的模樣,心里也是不爽,林云此時便自顧“看戲”,也不答話!
那名軍官看到新來幾人不過都是廂軍打扮,渾身衣物又因天熱,穿的歪歪斜斜,有些輕視,便對未著衣甲的林云道:“哪里來的?見了本將,為何不來行禮?”
龐萬春見著人言語輕佻,便怒目瞪了一下道:“你這鳥人如何這般不動規矩,我家公子的大名,也是你這般的粗魯軍漢問的?”
那人面色一變,再看林云,只見身著絳色細花團袍,輕紗萬字巾,兩根絲絳順著后背垂下,皮靴,銷金狼腰抱肚,一匹褐色神駿高馬,身高八尺二三,胸脯廣闊,英武不凡。只得悻悻地拱手道:“在下渭州小種相公處副軍虞候劉黑虎,敢問官人尊名!”
林云看他又白又胖,脫了這身衣甲,絕計難以看出還是個中高層軍官,便只是隨意拱手道:“在下姓林,敢問陣上之人是何官職?”
此時,與那紅眼大漢相斗之人已經穩穩占了上風,只見那人一身禁軍打扮,生的八尺有余,肩寬手長,馬術精湛,槍法精純,又斗了二十合,眼見那紅眼大漢漸漸不支!
劉黑虎有些得意地道:“此人乃是本將手下的一個軍頭!軍中的人都喚做潑韓五!本將只等他贏了那紅眼賊,便可以從此通過了!”
“韓世忠!”此刻的林云猶如吃了世界上最好的蜜一般,歡愉無比,忍不住暗道:“這是個文武干將,若是得了此人,將來還怕手下無大將?”
話說韓世忠正與鄧飛斗倒要緊處,卻聽見一陣馬蹄聲,知道有人來了,廝殺相間時分,瞟了一眼這邊,不禁一驚,暗道:“壞了,這伙人分明不是官府中人,莫不是哪里的歹人假扮來賺我等?”
本來這韓世忠已經穩穩站住了上風,原想將對方一槍刺落馬下,再帶著這位劉大人與十幾位禁軍兄弟一起沖殺出去,叵耐又來了一伙人,且分明感覺到這伙人武藝高強!只得暗暗收了力道,放慢了槍法,這紅眼大漢才覺得沒有那般兇險。
山上的那位大漢看見林云只有七八個人,且都是吊兒郎當的兵痞模樣,也是有些輕視,便大聲道:“兀那鳥軍漢,你等從我山寨前過,照規矩,須交三千貫買路錢!”
龐萬春冷笑道:“甚規矩?你瞧見我們這般樣子,哪里會帶三千貫上路,你莫不是故意把話來說?”
那大漢哈哈一笑道:“也罷,當今世道,你們這些軍漢雖有些不是好東西,卻也也著實可憐,若是沒有三千貫,便將胯下寶馬留下,脫了衣甲,丟下刀槍,便放你等過去!”
林云笑道:“好漢休要只憑一張嘴來說,我等莫說三千貫,就是三萬貫也不缺,只要你愿意下來與我叉一叉,若是贏了,定將錢財雙手奉上!”
那漢怒道:“哪里來的鳥官軍,竟小覷我?看我來會會你這廝!”言罷,拍馬就奔來,旁邊的幾個嘍啰早已把那蟠龍槍遞上,林云把槍一揮,腳下一催,那沙里飛猶如閃電一般,沖將出去!
一上手,這大漢心里便是一慌,只驚奇眼前這人雖是年紀輕輕,卻是槍法精熟,力大無比,只是剛才話已出口,若是此時便退,豈非叫這些鳥官軍恥笑?只得硬了頭皮斗了一二十合。
林云前世看書知道這飲馬川上有三杰,只不過眼前這人面像也好、身形也罷都與那原著上的玉幡桿孟康的描述相差甚遠。便有心來試試這人武藝。眼見斗了一二十合,已大致知曉對方武藝,便地停了道:“好漢武藝不差,何不留下姓名?”
那漢疑惑:“這自己都已經是苦苦支撐十數合,對方難道不知?卻要問我姓名!”又看著這人生的雖是英武,卻不似是官府中人,便催馬閃到一邊道:“罷了,我不是你對手,在下楊林!”
韓世忠一面與那紅眼大漢廝殺,一面往這邊瞅來,看了這邊的情況后,郁悶中又暗自慶幸:“果然剛才未曾下死手,這后來的這撥人馬分明不是官軍!”
“楊林,莫非是人稱錦豹子的楊林?”林云笑回道。
那漢一驚,面色疑惑地道:“官人如何知我諢名?”
林云道:“小可年前曾聽有人說這彰德府有一條好漢,渾身紋著花豹,弓馬嫻熟,喚做楊林,故而相問!”
那鄧飛眼見這邊從剛才打斗中居然變成了敘話打諢,便用樸刀一推,棄了韓世忠道:“兀那軍漢,你莫逞強,待我去去再來!”
林云看見鄧飛也來此自己這里,便對楊林拱手道:“在下二龍山林云!”
“哦,聽聞約一個多月前,那二龍山的原先的寨主喚做金眼虎鄧龍的被一位好漢一刀結果了性命,莫不是就是閣下?”
“正是,那廝占得寶山,卻專司打家劫舍良人家財,壞人家婦人清白,豈是好漢所為?那日我等路過那里,恰逢前來劫我車馬,便叫我的一個兄弟一刀結果了”
鄧飛剛剛走上前來,聽得林云說甚一個兄弟便可以一刀結果了鄧龍,便是吃驚不小,忙來對林云拱手道:“在下鄧飛,今日得見二龍山好漢,幸甚!”
林云笑道:“鄧飛兄弟莫要客氣,只是不知你等為何與那廝官軍斗了起來?”
鄧飛道:“我等小寨,錢少糧稀,今日碰巧遇見這廝們路過此地,故而傾巢來此攔路劫些錢財,好叫孩兒們也撈些酒肉下飯甚的!”
楊林聞言低下了頭道:“實不相瞞,我等平日里也不壞過路良人商客甚的,不想當下山寨卻是艱難,本想幫著鄧兄張羅一二,不想連月來,這里無甚收獲,眼見山寨里越過越差!只得對這些鳥官軍下了手!”
林云笑道:“兩位兄弟休慌,我二龍山雖是初定,然錢糧不缺,本想就此邀請二位上山做一把交椅,怎奈這山上的原先房舍奇缺,怕是不好安頓,稍等片刻,我便叫人送來黃金三千兩,權當小可一點心意,也叫弟兄吃頓好的,待到時機到時,再請去一聚,如何?”
鄧龍、楊林大喜,這三千兩黃金合了白銀便是三萬兩,若是拿去購買吃喝用度,便可以熬過一兩年不愁,當下兩人紛紛下馬跪拜,林云忙下馬將二人扶起!輕聲對鄧龍道:“兄弟稍歇,容小可去會會適才與你相斗的那廝!”
鄧龍道:“哥哥在上,恕小弟多言,那廝端是厲害,適才小弟分明感到他未盡全力來斗!”
林云微微一笑道:“放心,我自省的!”心里卻道:“我如何不知,你不過行武圓滿,人家都是通武精進了,這差距能叫你活著回來便是萬幸!”
林云離開飲馬川的這兩位,催馬來到劉黑虎等人面前,韓世忠見他走來,悄悄來劉黑虎耳邊道:“恩相,恕小人多嘴,后來這廝們不似官軍!”
劉黑虎瞪著牛眼,看著韓世忠道:“何以見得?”
韓世忠只得道:“感覺而已!”
聽見林云所說,又見林云慢慢來到跟前,劉黑虎怒道:“你這廝到底是何人?”
林云是個文明時代過來的人,見著人張口便罵,心下不悅,直說道:“吾乃江湖中人,適才已經與這山上的大王商量好了,交給黃金三千兩,便可以放你等過去!”
劉黑虎仿佛一口老血差點噴出,扭曲著那胖臉道:“好你這廝,這伙強人不過出價三千貫,你卻要價三千黃金,夠狠!”
林云戲謔笑道:“是么?也罷,今日我便做個人情,你若沒有,便請與我想斗,死活不論,若是我輸了,你便走,如何?”
劉黑虎心頭一緊,暗道:“這廝眼睛忒毒,知道老子武藝不濟,偏要與我想斗,不是要謀害老子性命?”只得對著韓世忠道:“潑韓五,平日里本將待你如何?”
韓世忠一愣,心里已經明白。這是又要自己上陣了啊!只得拱手道:“恩相放心,小人定會贏下這廝,保恩相安全走出此山!”
林云暗喜:“中我計也!”忙道:“等等,我只說與這位劉將軍放對,何曾說得要與你這廝廝殺?”
韓世忠把鋼槍一橫道:“潑賊!你若怕了,便快滾回去,免得小爺一怒,叫你命喪此處!”
龐萬春在一旁聽他聒噪,早已氣憤無比,策馬道:“兀那廝,莫要囂張,吾來斗你!”
林云對龐萬春道:“兄弟勿燥,我雖身有小傷,卻是不妨廝殺,你且看我擒他!”
這韓世忠聽他說林云說要擒他,正是二十來歲,血氣上涌,如何還能停住,大吼一聲道:“直娘賊,敢口出狂言!吃我一槍!”
林云道:“慢!你若是輸了,卻當如何?”
韓世忠怒道:“軍將不離陣上亡,馬革裹尸正是我輩幸事!我要是輸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林云對著那劉黑虎道:“劉將軍也是如此想得?”又對其余人道:“你們都是這般思量的?”
劉黑虎與那一二十個官軍,紛紛面面相視,哪里敢來答話。
“哈哈,看來各位都是廳愛惜自家性命的啊,既然如此,你等脫下衣甲,留下馬匹,便請離去。”
韓世忠怒道:“你這賊人莫要離間,我等都是兄弟,死則死矣,有何懼哉?”
劉黑虎忙大叫:“你個潑韓五,你要死是你的事,莫要拉上我等!”他旁邊的禁軍們也紛紛道:“是你這廝惡了這大王,莫拉我等同死!”
說話間,這些人紛紛下馬,脫下衣甲,猶如退毛的糟豬,如遇見瘟神一般,紛紛離韓世忠而去!
“看來這里只有你一人不識抬舉啊!”林云笑道。
韓世忠看著劉黑虎帶著那群在驛路上奔跑的官軍,臉色變得異常駭人,悲憤交加地道:“好你個潑賊,今日有你無我!”